芯之大事,不可不察

芯之大事,不可不察
2023年06月16日 16:28 向远之

在芯片已经成为了国内的重要话题时,虽然很多人不懂芯片的技术原理和发展背景,注定芯片战争这个词会勾起很多人的谈兴和分享欲望,但是芯片产业十分了解的人也是很少的,毕竟这是一个涉及到计算机、物理、化学、材料,横跨世界多个国家并在世界掀起巨浪的一种技术和产业。国内有本《芯片战争》的同名书,不过这本由美国人克里斯米勒写的《芯片战争》应该说有着很多来自美国的更深入的内容和洞察,也因此得到了众多关注并成为了《经济学人》等权威媒体推荐的书,引起了海内外政经领域人士的广泛关注。

芯片战争》是一本什么样的书?

这本书作者来自一位研究国际关系的学者克里斯米勒,从技术和经济角度研究芯片的作者和书籍很多,但是从国际关系角度研究的作品比较少,也因此作者用流畅的文笔,通过以时间和空间为维度,巧妙地以重要人物和重要事件串联起了芯片产业的发展,并从国际经济和国际政治角度对此进行了思考。也因此这本书通过通俗易懂的文笔,不只是对产业历史的一个梳理,也能够让读者在阅读过程中有着对芯片的技术、工艺流程、产业链分布有一个更加清晰的了解。

这本书的副标题开宗明义,《世界最关键技术的争夺战》,何谓最关键技术?按照经济学理论,每个时代都会有技术的一条主线,构成一个技术群,从而影响经济的发展。这本书一开始就介绍了芯片产业的发展过程,如同美国的计算机产业和互联网发展一样,芯片最早也是有着军用的用途,实际上,美国在二战当中的成功就部分源于成功的军事-经济-科技共同体和产业成果转化,有着硅谷这样富于创业精神的区域,创富的欲望和知识的成功转化,芯片产业得以在美国硅谷的土地上蓬勃成长。芯片不只是数字经济的核心元素之一,同样在现代化战争中具有核心的地位,这点在中国也是有着切肤之痛,因此芯片也成为了地缘政治的重要要素,这使得芯片不只是一种科技产品和经济产品,也具有了浓厚的地缘政治色彩。也因此,芯片技术可以说是这个时代的“元技术”之一,是数字经济技术群的核心要素。但是尽管如此,芯片产业的发展仍然不能够通过产业规划或者官僚政治实现,比如苏联的失败就是教训,这就是芯片产业的独特之处。芯片产业由于投资巨大且产业周期长,往往需要政府投资的支持,也因此在韩国三星、中国台湾台积电或者日本芯片产业的发展过程中,来自政府的支持或者规划都发挥了重要的作用,但是又需要市场的结合。

同样在这本书里面记录了很多现在已经不太为人熟知的专家,比如李国鼎等,他是中国台湾半导体产业的重要人物之一,作为一名具有情怀的技术官僚,李国鼎大力支持半导体产业,并构建了新竹工业研究院等机构,台积电的发展历程中也有李国鼎的心血。阅读这本书,可以感受到一个芯片产业不断迁移的路线图,并不断在全球不同地区涂抹上芯片产业的色彩,大量优秀人物风云际会,共同的事业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这些了不起的名字包括格鲁夫、张忠谋、基尔比等等一长串名字,产业如同接力一般,从最初的技术雏形不断成熟,从军用转为民用,并通过技术的不断迭代发掘出芯片产业的作用。而作为一个投资巨大并且回报周期很长的行业,在半导体的发展上具有长远目光的产业决策者和优秀的企业家一样,都是十分稀缺的资源,包括“建厂高手“张汝京和江上舟这样的顶尖战略科学家,都是时代所呼唤的。

这本书通过栩栩如生的描绘,将一幅半导体的发展地图绘出,在发展历史上,日本曾经挑战过美国的地位,但是随着相应的制裁事件和《广场协议》的签订,日本从黄金时代的地位滑落,并经历了“失落的二十年“,而当下的半导体行业,欧洲、中国、日本、韩国等都有着一定的地位,但是在美国强调”制造业回流“和安全保障的政策下,《美国芯片法案》的推进使得全球半导体的链条运转出现了诸多缝隙,并人为打乱了过去的商业逻辑,使得近几年全球半导体的供应链出现了大量不稳定的情况,并且商业逻辑开始部分被政治逻辑所替代。

通过人口红利以及商业模式创新,中国的数字经济体现出蓬勃发展的态势,但是在强调底层创新和原创性技术方面,中国还是稍显不及。在当下中国互联网产业已经到达发展的天花板,产业的焦点开始逐渐集中于AIGC和大模型等方面,但是我们也可以看到在人工智能等技术方面,中国已经体现出了蓬勃发展的态势,中国的学术论文数量和专利数量已经处于全球前二的位置,可能假以时日,中国也能在人工智能的竞争中处于有利位置。

当然,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这本书在中国部分有很多极为精彩的内容可能是第一次以中文和读者见面,正如中国所经历的那样,当前中国已经进入到了创新驱动阶段,模仿创新的边际收益已经逐渐降低,需要投入更多资源在自主创新上,核心技术是等不来也买不来的,而在国际供应链环节面临更多的风险环境的背景下,需要深入分析供应链的风险来源,打造国内的创新策源地并完善创新生态,不断提升国内的创新能力。“中兴事件“和”华为事件“对于中国产业有着极大的震撼,而中国也在尝试通过种种方式促进技术的扩散。但是在国际环境日益严峻的背景下,这种技术的扩散越来越困难,所以更需要我国的高层次人才加入到半导体行业并形成良好的创新创业环境,来鼓励我国的自主创新生态完善,在这本书中作者也对这方面给予了美国视角的解读,从产业迁移和大国博弈角度看,中国在半导体产业的崛起是不可避免的,技术和知识的溢出和迁移也是一个必然的过程。

未来如何继续走出中国芯片产业的独特道路?

这本书也可以给中国芯片行业多个启示,首先是需要继续加强“双循环”,充分利用好国际国内两种资源;第二是积极地培育创业生态,目前我国的多层次融资体系已经逐渐完善,形成了科创板、北交所、主板、创业板等多级资本市场,集成电路企业的融资渠道和投资渠道逐渐完善,需要进一步优化上市流程,加强投融资生态的对接,从而能够让更多优质的芯片企业可以获得发展的机会,加强产业融合;第三是需要处理好国际产业合作和国内自主创新的关系,优化外企投资的信心,但是也需要将重心放在国内的自主创新上,积极通过和国际产业协会、产业联盟的沟通在国际博弈中寻找机会。

从整体来说,芯片行业也是一个不断迭代的过程,当下最为风光的是Nvidia公司,而英特尔公司已经“遗忘了创新“,而台积电则是实现芯片制造所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很多企业曾处于芯片行业的聚光灯下,眼下却已消失于无名。中国的芯片产业正在国家的大力支持下蓬勃发展,但是未来中国能否走出独有的道路?芯片产业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动态体系,目前在一些关键环节上,中国还需要大力赶上,在这么复杂的一个体系下,虽然要重视自主创新并发挥新型举国体制的作用,但是也需要继续融入全球的供应链体系。正如作者在书中最后暗示的一样,没有人会预计到未来芯片产业会有着如此举足轻重的地位,但是就像戈登摩尔、诺伊斯、张忠谋等年轻人在一个冬夜喝酒后走出酒馆的场景一样,新的产业格局可能会在年轻人的创造力促进下形成,但也有赖于高质量的团队合作,未来仍然会是崭新的一天,仍然要对行业的未来抱有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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