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期穿越,投资人等待“完美风暴”

大周期穿越,投资人等待“完美风暴”
2022年12月14日 14:44 中国企业家杂志

不是项目少了,而是低垂的果实少了,因此要找到科技创新的策源地。

12月10日~11日,由《中国企业家》杂志社主办的“第二十届中国企业领袖年会暨第二十二届中国企业未来之星年会”隆重举行。在“尖峰论坛:投资人如何穿越大周期”的论坛环节,峰瑞资本创始合伙人李丰、海松资本管理合伙人马东军、华创资本管理合伙人吴海燕与《中国企业家》杂志社作了交流。

核心观点如下:

1.今年的变化是,小逻辑要放在整个大逻辑下去看,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反思、去做思考,去如何看待把我们创投的小世界,或者这个小命运放在整个的宏观环境下去思考。

2.绝大部分人恐惧的时候,其实是你应该更激进地去做投资或者更贪婪的时候。无论如何,还是回到价值投资,还是回到对企业家精神的认知的提升,还是回到行业研究驱动。3.现在我们感觉项目不是少了,而是低垂的果实少了,所以在这中间我们要找到科技创新的策源地。4.从认知到技术实现手段,我觉得我们很多产业里都具备,我们现在等一个“完美的风暴”,这个风暴是褒义词,我们在等现象级的应用。5.这个阻碍是从二级市场上,看供需关系的变化,看行业格局的变化,看需求的变化,以及看国际产业链的变化。看这些变化导致二级市场逻辑发生改变,也在导致成长期的企业融资遇到很大的困难。

以下为对话实录(有删改):

2022年的关键词:超预期

《中国企业家》杂志:恰逢年底,所以想请各位投资人来总结一下,这一年的关键词或者特点是什么?

李丰:感谢。我觉得2022年对于不光是创投圈,对于很多创业者、企业家或者是各行各业的人,最重要的感受就是超预期或者叫做很难预期。

这一年发生的全是大事,每一件事除了冬奥会是我们预期的之外,每一件事情大概都是超过年初的预期。这是今年最大的特点。

马东军:今年我们感觉需要思考的事情非常多,内部需要复盘,需要去跟我们的企业家朋友们互动,甚至好多时候是救急。我们好多时候确实像救火队员一样,我觉得也是我自己的感同身受。

吴海燕:我也是非常的感同身受。过去可能创投行业自己是一个小世界,我们这个小世界可能不太需要去关注很多的政策也好,大的经济环境也好,因为创投我们说是一个社会的创新部门,这个创新部门自己有一套运作逻辑。

但是今年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个小逻辑要放在整个大逻辑下去看,可能反而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做反思、去做思考,如何看待把我们创投的小世界,或者这个小命运放在整个的宏观环境下去思考。

《中国企业家》杂志:您觉得华创在2022年最重要的经验或者教训是什么?另外,现在大家对于一级市场的投资其实是越来越谨慎了,在这个大环境下,最主要的风险在哪里?机遇是什么?

吴海燕:我先回答第二个问题,然后再反过来说我们华创的反思和总结。其实投资行业大家一直以来有一个共识, 就是说绝大部分人恐惧的时候,其实是你应该更激进地去做投资或者更贪婪的时候。

我们是做初创企业投资的,你会发现,今年真正跑出来创业的人大大的变少了,不像往年可能去融天使轮、A轮的公司会特别多。今年可能很多人本来在创业和不创业之间的,大概率就不创业了。今年如果还去创业的,其实值得仔细去看和跟进。它是一个好企业的可能性,反而会大大上升。而且今年的估值非常的合理,回归到这个价值投资最早的原点上。所以其实在今年,基金如果弹药充足的情况下,包括我们自己和同行,今年还是做了不少早期投资的,这是其一。

今年可能遇到的更多问题,就是不管是从我们自己的投资组合来看,还是行业来看,其实整个退出市场逻辑发生变化之后,成长期的投资上或者成长期的企业融资上遇到了很大的困难。

这个阻碍是从二级市场上,看供需关系的变化,看行业格局的变化,看需求的变化,以及看国际产业链的变化。看这些变化导致二级市场逻辑发生改变,也在导致成长期的企业融资遇到很大的困难。

真正的新投资,就是初创的新投资,在今年其实逻辑是顺畅的,是没有问题的。

对华创来讲,回答您的第一个问题,就是过去几年我们去募资的时候总碰到一个挑战,说你们华创是一个小基金、初创基金,投初创企业的基金,但你们又是个综合基金,很多人民币基金LP觉得你是个小综合,不专注。

第二个问题是,小综合的话,他们就觉得在他们的这个资产配置策略里,不知道该怎么配,他们可以配一个生命科学的资产,配科技的资产,半导体的资产,他们不知道你这个综合基金往哪放。

今年这个情况的变化反而让这些问题得到了更肯定的回复,发现小综合很有道理。因为咱们国家的行业能动太快了,政策转变也太快了。专项基金可能在一段时期里面就会面临退出的挑战,以及或者投资的机会缺乏的挑战。反而综合基金在行业变化快速发生的时候,有更好的存活机会。

投资机构的变与不变

《中国企业家》杂志:投资人或者创业者,应该怎样坚持自己的一些选择,应该怎么样去把握住机会?经验是什么?

马东军:怎么坚持确实也是一个具有挑战的问题。硬科技有它发展的规律,它需要时间,它需要积累。所以投资人要提前对这个行业有一定理解,对这个事情事先有一个预判。

另外也得变,也得调整自己。我们其实刚成立的时候,投成长期比较多,然后这几年我们已经坚定转变成了投两端,跟很多机构一样,我们这端向VC,我们投得早、投得精、投得新。由于我们的资金量相对还可以,我们在后端,主要是围绕着并购,参与一些行业的整合。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演变叫哑铃型策略。

《中国企业家》杂志:哑铃型的业务结构对于机构的能力的要求是完全不一样的,看中的这个指标也完全不一样。这种业务的两端化给我们带来的挑战是什么?

马东军:这个对我们投资机构的能力是有挑战的,它好像是有点分裂人格,左脑和右脑。但是实际上我们也在这中间找到百分之八九十共性,因为还是回到价值投资,还是回到对企业家精神的认知的提升,还是回到行业研究驱动。我们反正做任何事情都是行业研究驱动。

李丰:我们在10月份的时候做了一个简单的评估,我们2022年平均投出去的金额跟我们2021年相比只减少了5%多一点。当然事实上是因为我们2021年努力做了一些控制和收缩,因为2021年有比较多的行业有一定的泡沫。

回到刚才的问题,现在我们在投什么。从便于解释的角度来讲,我们投非常多的交叉学科,占我们现在被投项目的大概2/3或以上。

譬如说,新能源车是中国非常典型的技术加上消费品创造出来的新品类,且提高了中国的外贸,提高了中国的内需,且创造出足够多的附加值,这是我们讲的交叉的概念,就是你拿电机、电控、电池技术加上中国的消费品,汽车变成了这个新品类和新供给。

马东军:我举一个例子,就是正好回答我们错过了什么。我们投资了总部在北京的集创北方,集创北方是做芯片设计的,它设计的芯片是用于做显示后面的驱动芯片。

我们当时错过它,是因为我们认识集创北方很早,但是我们之前始终还是局限于这个行业在研究,因为这个行业不管是屏还是屏背后的驱动芯片,竞争确实非常激烈。

我们看到了以京东方为代表的中国企业开始逐渐在全世界占据份额,显示着我们能力的提升。但是如果只是局限于这个的话,我们很容易得到结论,就是它是一个被周期性带动比较强的消费电子产业。

所以我们为什么早期miss掉集创北方,我们在十几亿、几十亿的时候没有投它,我们去年在它投前估值270亿的时候募了一个15亿人民币的专项基金投进去,是因为我们痛定思痛,然后用更长的周期、更广的视角来看屏这个事,我们把它放在智能化或者说未来科技、人的体验等等,各种进步这个角度来看,智能化肯定需要信息的交互。

说到我们吸取的教训,或者说怎么更能够穿越周期看事情,就是行业研究是很重要,但也要把自己的脑袋清空,回到事情的本质。我们今后还要多练内功。

找到科技创新的策源地

《中国企业家》杂志:对于投资机构来说,怎么在创业者供给量下降的情况下,去找到更好的早期的创业者呢?有没有一些方法论可以跟大家分享?

吴海燕:创业者的数量下降是相对的,不是绝对数量。因为今年这个环境,如果把这个环境因素去除,今年可能新出来的创业公司会更多。但是我说创业者的范围变大了,可能在2019年之前,人民币VC和美元VC加起来整体覆盖的行业数量其实没有那么多。

但这两年大家覆盖的范围变广了,一方面当然互联网的机会过去了,大家不得不开拓一些新的投资市场。第二,是整个产业格局和政策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家也得去开拓一些新的投资范围。所以这两年其实大家热议的都是教授创业或者博士创业等。但现在我们早期投资人也不得不去做一些市场推广,就是我们也希望创业者能来主动找我们。

马东军:方法论不敢讲,永远在学习的路上,我讲一下海松资本的稍微差异化的打法。除了有产业背景,我们的创始人本身还有出资能力,他是我们每只基金的单一最大的LP,所以我们就是一种生态圈的打法。

我们比较少投天使轮,我们是天使轮后边的Pre-A轮。我们有这么一个朋友圈,我们希望有更多的投天使轮的投资伙伴们向我们推荐项目,我们就说可以给企业带来一些选择,像我们有后续的资金可以不断地加持,而且对接一些产业资源,这是一个。

另外一个我们创始人之前作为LP,投资了15只GP,由于我们是他们的LP,所以大家的合作和纽带关系就更加的紧密、频繁,我们当时投的时候,就要求他们跟我们开放共同投资的机会,所以很多项目是那样来的,这是第二个。

第三个就是现在我们感觉到项目不是少了,而是低垂的果实少了,所以在这中间我们要找到科技创新的策源地,大家都知道,中国的科技创新的策源地肯定是在这些非常Top的学校和像中科院等等这些科研院所,有个词叫科技成果转化。

我们现在另外一个打法就是说,跟中科院物理所建立了一个深度合作,我们双方出资作为共同发起人,又吸引了政府引导基金,做了一只科技成果转化基金。这只基金对中科院物理所孵化的项目有一定的优先投资权,这是我们一个差异的打法。

未来投资机会展望

《中国企业家》杂志:最后请三位互相给对方提一个问题。

吴海燕:丰总的很多行业洞见,我一直是非常佩服的,而且早期投资真的做得很好,我的问题就是说,过去两三年,你是怎么和政府引导基金合作的。

李丰:人总得要点什么,不然平白无故人家凭什么把一个亿、两个亿的钱给你,我觉得这都是公平合理的。

第二点,你问的这个问题对我们比较容易,因为第一个问题是我们有一个专门的合伙人帮助解决这样的事,非常细致耐心带着企业去跟政府LP的相关部门沟通。第二个问题是因为我们投的很早期,我们有超过一半的企业家是从海外回来的,所以对于这种类型和这个阶段的企业,你跟他说我能帮你落户到A、B、C、D这些地方,还能拿到一些政府支持的资源,他会非常乐于得到你这个帮助。那对于政府来讲也得到一个可能的好企业,而且这些人都是他们想引进的人才。

吴海燕:说得挺好的,怎么去解决这个问题,早期投资人会好很多,可能成长期投资人会难一些。

李丰:马总,我问你个问题,今年在这么难的一年当中,最亮的一抹色彩是新能源,你也投了,我们也投了,你觉得明年新能源和新能源电池会比今年冷多少?

马东军:我实际上跟您有比较多的共鸣,我觉得这个机会是非常大的,也就是说汽车的电动化和智能化,为什么特斯拉有那么高的市值?从车的产量上面来讲,它比比亚迪多不了多少,但是大家给它的溢价是在于它不是有数据、有自动驾驶等等这些想象空间。它还有其他的东西可以连接,就给了人想象空间。

其实在这些方面,从认知到技术实现手段,我觉得我们很多产业里都具备,我们现在等一个叫“完美的风暴”,其实这个风暴是褒义词,我们在等现象级的应用,可能前面是苹果的智能机,十年之后是特斯拉的车,带动了整个电动化和智能化。而且在电动化、智能化上面,我们自己的能力在迅速地往世界顶级靠近。所以我个人认为明年中国新能源车也好,我觉得还是在叫day day up。

李丰:明年的新能源比今年您觉得是热还是冷?

马东军:我觉得整车会冷。

李丰:新能源电池或新能源相关产业链会更热。

马东军:对,我没直接回答您的问题,如果只是看新能源车和它里头构成的三电,不管是电池、电机、电控,如果你现在还去投明年肯定会吃亏。因为巨头们已经在形成自己的逻辑,而不是说我们这些人能够去参与。

但是我更多的是想把它们放在一个更大的空间做智能化,比亚迪到底是值1万亿人民币还是10万亿人民币,不知道。但是中国有可能要出现一个1万亿美金市值的公司,也许是比亚迪,也许是另外一个。我们作为投资者就要去寻找那个,或者说我分散投资之后,在一定的时候能够打中。

因为我足够相信这里头丰总说的大赛道、大转机,出现大市值公司。所以如果是说只是局限于新能源的整车和电芯电池系统,明年会出现一定时间的下滑,因为行业集中度和一九现象已经出现,但是放在更大的里头,我们自己投汽车的智能化和电气化,我们还会坚定地再往下投。

我想向吴总请教一下,因为我个人觉得中国的企业服务软件是有大机会的,您觉得,不管是以SaaS形式来部署的软件,还是更广意义上的企业服务软件,中国会不会长出像美国的Salesforce。因为有这么大的市场需求,我们现在看到,可能最大的上市公司的市值也就千亿人民币左右,我们会不会长出一个更大的公司?为什么?

吴海燕:谢谢马总的问题,我们是从2014年开始投软件的,今年是第8年,软件领域大大小小投了四十七八家。我觉得我们软件的投资组合,跟那些软件投得最好的硅谷同行应该也差不多,但是差在什么地方呢?

差在阶段性和我们所处的土壤的阶段性不一样。美国的市场上,千亿美金的软件公司已经不止一家两家了,百亿美金的也有一大把了,中国什么时候会有?我们自己做了非常量化的一些思考。

比如说我们去年成立的基金,一个投资年份就是10年,一期基金就结束了。目前的创业软件公司没有谁能真正做到百亿美金的,但是软件公司有一个特点就是活得长,而且跟互联网公司很不一样的就是,互联网公司就是迅速地到达一个非常高的点,不管是字节跳动还是拼多多,你像最典型的拼多多,三年多上市就千亿美金市值,软件公司不管是美国还是中国都没有这么快的。尤其是中国长坡慢雪,可能像今天大家看到年收入大几十亿人民币的广联达、用友,他们都是用了快30年的时间涨到这个规模的。

这些已经上市的软件公司,不是说我们基金退出了他们就不存在了,他们还继续存在,他们会继续用30%年复合到50%的速度增长。等到他们20岁的时候,从今天往前看应该就到了100亿美金、200亿美金这样的水平上。

SaaS软件、应用软件,基础软件可能存在一些更大的机会、更快的机会。因为基础软件天生就是要做全球化的。

他们要么死掉了或者被收购了,这是一种可能性,另一种可能性就是说他们做得非常好,做出来了。那它一定是一个global company,面向全球去做生意的公司。

广大的SaaS公司的百亿美金的时间点在下一个vintage(某基金公司下面某只基金开始投资的年份),这个是一个比较量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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