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吴晓波在6月29日首场直播卖了15罐奶粉以后，写了一篇《十五罐》做了自嘲和反思。
8月4日，吴晓波做了第二场“新国货首发”直播，场观人数超过860万，成绩不菲。
为此，吴晓波再次撰文《多卖了三五罐》。作为对吴晓波老师积极心态的回应，本人在此改编了叶圣陶原著《多收了三五斗》，以贺之。
正文：
电商平台的首页上，横七竖八展示着新上线的广告图。图里展示的是直播预告，把页面挤得很花哨。一行行的彩色字和图片被白色的页面衬托着着，一闪一闪地，填没了这个窗口和那个窗口之间的空隙。首页界面是仅容两三个核心主播展示的位置。直播带货就在首页的核心区。刚投放完带货直播的企业主从各自的家里来到办公室，阳光透过落地玻璃窗照射在老板桌上。
那些刚投放了几十万坑位费的老板们，到了办公室，茶也不喝一口，便打开微信连线占卜他们的命运。
“卖了十五单，退了十三单，”直播代理商有气没力地回答他们。
“什么！”老板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美满的希望突然一沉，一会儿大家都呆了。
“昨晚在线人数，不是有十万人么？”
“一百万人也有过，不要说十万人。”
“哪里转化率这么低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您不知道么？各平台的明星主播潮水一般上线，过几天转化率还要跌呢！”
刚才上班路上开车犹如赛车似的一股劲儿，在每个人的身体里松懈下来了。天照应，原材料价格没有大涨，适逢政策上扶持电商，遇上了消费升级的大风口，谁都以为该得发发财了。
哪里知道才到直播风口的中期，转化率就跌到比摆地摊更坏的课兆！
“还是不要做直播的好，我们把货放在网店里卖吧！”从简单的心里喷出了这样的愤激的话。
“嗤，”直播代理商讪笑着，“你们要不卖，主播就饿死了么？各个行业多的是韭菜，SB，食品业还没排期完，制造业已经又有几波进来了。”
韭菜，SB，制造业企业，那是遥远的事情，仿佛可以不管。而不卖那已经送到直播间来的货，却只能作为一句愤激的话说说罢了。怎么能够不卖呢？主播方面的坑位费已经付了，代理商运营费，广告费，订货费，花掉的债是要还的。
“我们换到另一个平台去卖吧，”换一个平台，或许有比较好的命运等候着他们，有人这么想。
但是，直播代理商又来了一个“嗤”，摸着自己的咖啡杯说道：“不要说另一个平台，就是自己开个平台也一样。现在电商直播，最近的情况就是卖十五单，退十三单。”
“换个平台没有好处，”财务主管也提出了驳议。“换个平台还得再办理入驻手续，知道他们要捐我们多少钱！就说依他们捐，账上哪里来的钱？”
“哥们，能不能把转化率搞高一点？”差不多是哀求的声气。
“搞高一点，说说倒是很容易的一句话。我们这直播带货是拿本钱来开的，你们要知道，抬高一点，就是说替你们白当差，这样的傻事谁肯干？”
“这个转化率实在太低了，我们做梦也没想到。在线十万人，商品才卖了十五罐，不，你刚才说的，一百万人也有过；我们想，总该比十五罐多一点吧。
哪里知道只有十五罐！”
“哥们，就是按投入成本，起码给收回来吧。”
“哥们，做企业可怜，你们行行好心，少赚一点吧。”
直播代理商的助理在旁边听得厌烦，把手机夺过来，对着镜头说：
“你们嫌转化率低，不要做好了。是你们自己来的，并没有请你们来。只管多啰嗦做什么！我们有的是客户，不做你们的，有别人的好卖。你们看，接待室又有两个企业等在那里了。”
三四个同事走进办公室来，各部门主管都是表现着希望的期盼的脸。他们随即围坐在老板桌。玻璃窗外的阳光落在他们的咖啡杯上。
“听听看，昨晚直播效果怎么样。”
“比摆摊都不如，真实只卖了两单钱！”伴着一副懊丧到无可奈何的神色。
“什么！”希望犹如肥皂泡，一会儿又迸裂了三四个。
希望的肥皂泡虽然迸裂了，已经生产出来的货可总得出清；而且命里注定，只有卖给这一家电商平台。平台里有的是流量，而企业主的销售部里正需要流量。
在价格高和低的辩论之中，在账期长和短的争持之下，结果企业主的货总算真的出清；折扣直接打到了赔钱，所有生产经销售后服务之类的利润空间都不见了。企业主朋友把自己生产出来的货送进了电商平台的仓，换到手的将是或长或短的一个账期。”
“先生，给现现款，打八折，不行么？”现成的货换不到现成的转账支票，好像又被他们打了个折扣，怪不舒服。
“韭菜创业者！”夹着一枝香烟的手扶在咖啡杯上，鄙夷不屑的眼光从手机屏幕射过来，“一块钱货款就作一块钱用，谁好少给你们一个铜板。我们这里没有现款结，只有账期。”
“那末，开张延期支票吧。”从江湖上传闻，知道账期到了也是不一定能拿到钱的。
“吓！”声音很严厉，左手的食指强硬地指着屏幕，“这是照顾你们的，你们不要，可是要想被踢出供应商名单？”
不要这账期就得踢出供应商名单，这个道理弄不明白。但是谁也不想弄明白，大家看了看老板，又彼此交换了将信将疑的一眼，便把疑虑塞进了自己的心里或肚子里离开了办公室。
一批人咕噜着关掉了微信连线，另一批人又从手机上连进来。同样地，在直播代理商前迸裂了希望的肥皂泡，赶走了昨夜以来望着六位数在线人数所感到的快乐。同样地，把万分舍不得的现成的货送进平台的仓库，换到了并非现款现结的账期。
......
第二天又有一批企业主来做带货直播。次日便表演着同样的故事。这种故事也正在各个电商平台上表演着，真是平常而又平常的。
提问：
为什么十万人在线的直播间，往往真实数据只卖三五罐？
作者：张栋伟（市场营销专家、资深互联网人士、“酷实习”大学生就业创业平台创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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