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李玉洋 上海报道
“网易云音乐发长文称QQ音乐抄袭”这个热搜，又把国内两大在线音乐平台投射到公众视野。
11月25日，网易云音乐（9899.HK）官方微博账号发文《致QQ音乐：少一点跟随式“更新”，多一点真正的创新》，喊话后者立即停止一直以来的抄袭式“创新”、原创式“创意”、后续式“更新”行为。
《中国经营报》记者注意到，网易云音乐此次喊话的导火索是QQ音乐抄袭其音乐播放器“DIY功能”，然后列举了多个QQ音乐抄袭案例。虽然QQ音乐对此还未发声，但和其同属于腾讯音乐娱乐集团（以下简称“腾讯音乐”，1698.HK）的酷狗音乐则在微博回应：“自定义播放器背景的DIY功能不是我先做的嘛，DIY播放器大赛我也做了啊，我这个算什么式创新？”
截至目前，QQ音乐或腾讯音乐都未做出回应。对于此次网易云音乐长文炮轰QQ音乐，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游云庭表示：“用户界面设计的借鉴，还有功能上的借鉴，维权难度都不小，这主要涉及反不正当竞争法上有一定影响力产品的名称包装装潢权和公认违反商业道德的兜底条款保护，而只有大量的抄袭，才能构成反不正当竞争法意义上的不正当竞争，如果只是模仿竞争对手几个功能或者界面设计，不足以让法院判定构成不正当竞争。”
抄袭式“创新”
网易云音乐在上述长文中称，其在10月25日上线了播放器DIY功能，该功能支持用户上传图片，个性化定义播放器界面。而后，网易云音乐注意到QQ音乐在11月23日进行的测试版中，推出了“播放器丰富的自定义功能”，用户也可以自定义播放器背景、唱片颜色等元素”。
网易云音乐认为QQ音乐的播放器自定义功能，和自己“一脉相承”，几乎难分彼此。此外，网易云音乐还称：“QQ音乐对网易云音乐跟随式‘更新’，的确是一以贯之、十分迅速、百折不挠的。”
之后，网易云音乐还罗列了QQ音乐剽窃式“创新”的样本，包括毫无顾忌推出前者在2013年上线的黑胶播放界面，跟进前者在2020年上线的“一起听”功能，以及“照猫画虎”推出前者在2024年春节推出的故宫系列“宫”迎好运播放器。
记者注意到，其实这已不是网易云音乐首次向腾讯音乐及其旗下产品公开喊话了。而双方纷争的焦点多在于版权、新功能、UI设计等问题上。
比如2022年4月，网易云音乐就曾发表《网易云音乐关于已起诉腾讯音乐不正当竞争的声明》，指控腾讯音乐（含QQ音乐、酷我音乐、酷狗音乐、全民K歌等产品）通过非法盗播偷放无授权歌曲、大规模化冒名洗歌、逃避甚至对抗监管等方式侵犯网易云音乐著作权，并构成不正当竞争。
除侵犯著作权外，网易云音乐在该声明中也指控了腾讯音乐长期对其的视觉设计、产品功能、创新机制等进行抄袭。
另外，2021年2月，网易云音乐还公开发布《关于给酷狗音乐“山寨办”团队申请年终奖励的建议》，直指酷狗音乐抄袭，称其团队于2020年7月上线了“一起听”功能，一周后，酷狗上线“跟听”功能，堪称“像素级模仿”。
需要指出的是，这些纷争中最让监管部门头疼的当属版权问题。2014年至2015年期间，腾讯音乐将YG娱乐、杰威尔、华谊、英皇等音乐公司的作品版权收入囊中，彼时微信也禁止网易云音乐、虾米音乐及天天动听等同类在线音乐产品分享到朋友圈。由此，在线音乐平台间的版权大战正式打响。
随着2015年版权政策的落地，国内在线音乐行业进入“版权时代”，平台间版权斗争不断激化，由此还牵涉出独家版权；等到2018 年，在国家版权局的推动下，腾讯音乐与网易云音乐进行了版权互授。
虽然腾讯音乐与网易云音乐已达成双方独家版权99%的转授合作，但剩下的1%未转授曲目成为各自不可逾越的壁垒。以这1%保留内容为核心竞争力的“独家版权时代”正式到来，典型的案例就是网易云音乐与腾讯音乐双方对于周杰伦歌曲版权的争夺。
2021年7月，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责令腾讯解除独家版权，使竞争者均有公平触达上游版权资源的机会，宣告中国在线音乐市场的“独家版权时代”落幕，市场重回公平开放。网易云音乐上也能听周杰伦的歌了，只要成为VIP。
大多数网友的关注点集中在版权体验、广告体验和产品体验等。在网易云音乐“掐架”QQ音乐的微博评论区下，前排获得高数点赞的网友评论是“好好统一版权才是你们该干的正事，而不是一天天地加广告和掐架”。
在游云庭看来，只称别人抄袭的一方不排除也借鉴了其他第三方的设计，在诉讼当中被指责抄袭的一方通常也会举证，这会让情况变得比较复杂。
“竞争对手之间互相模仿，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大规模的抄袭，现在司法实践当中确实也是不管的，在很多情况下，今天我抄了你明天你也有可能抄我。”他指出。
言下之意，QQ音乐并不构成不正当竞争的法律责任，网易云音乐只能在社媒上嘴炮内涵QQ音乐“抄袭”。对于自身存在的不足，网易云音乐小秘书在小红书官方账号下置顶评论：正在加大力度持续补充版权库，已于近期下线大量广告位，即将带来更简洁的全新版本。这或许代表了用户在“后独家版权时代”的一种心声。
谁在“猥琐发育”
资料显示，腾讯音乐成立于2016年7月，旗下拥有酷狗音乐、QQ音乐、酷我音乐、全民K歌四大产品。2018年12月，腾讯音乐在纽交所挂牌上市，2022年9月在港交所二次上市。
最新财报显示，腾讯音乐2024年第三季度总收入达到70.2亿元，同比增长6.8%，其中在线音乐服务收入为54.8亿元，是营收第一大来源。腾讯音乐高管指出，该季度的增长得益于在线音乐付费用户规模的扩大。财报显示，2024年第三季度腾讯音乐在线音乐付费用户数同比增长15.5%至1.19亿。
不过，财报也坦承，在线音乐服务收入虽有强劲增长，但这一增长势头在一定程度上被其他业务的下滑所抵消，如其曾经的核心业务社交娱乐服务收入在本季度同比下降了23.9%至15.4亿元。
而反观网易云音乐在主要财务数据上与腾讯音乐仍有不小的差距。最新财报显示，2024年第三季度网易云音乐净收入为20亿元，同比增加1.3%；毛利率也有所提升，达到32.8%，主要得益于会员订阅收入的增加和成本管控的持续改善。
记者注意到，随着独立版权的放开，包括Apple Music、Spotify等在线音乐平台均提高了订阅价格，QQ音乐在去年12月也将绿钻会员的自动续费价格从11.4元/月上调至15元/月。
当前，在线音乐行业正面临着一些挑战，除了面临用户规模增速放缓以及社交娱乐服务监管日趋严格的影响，最大冲击来自短视频平台。
据了解，抖音这些拥有庞大用户和高活跃度，对音乐行业影响渐深。它们通过音乐授权将音乐融入短视频，创造新传播和消费模式，许多歌曲借此走红，用户能在短视频平台满足部分音乐娱乐需求，极大分流了传统音乐平台的使用时长。
此外，短视频平台还不断拓展音乐业务，如推出音乐榜单、创作工具等，进一步加剧与腾讯音乐这些专业平台的竞争。比如，抖音在2022年6月上线了汽水音乐，经过两年多时间的发展，汽水音乐羽翼逐渐丰满，有人根据AppStore的一些指标推测，汽水音乐活跃用户大概到了网易云音乐的四分之一。
背靠抖音这个大树，汽水音乐吸引新用户和付费用户的力度也相当大，比如汽水音乐为新用户提供“VIP限时天天送”“1月连续包月”等福利。
另外，汽水音乐拥有独特的拿版权及用户引流方式，很多歌手会在发布新歌之前，先在短视频平台发布歌曲片段预告来进行预热，甚至还会叫来自己流量更大的娱乐圈好友来配合音乐片段发布短视频，并掀起一波模仿性质的“挑战秀”，这是目前国内最新的音乐宣传发行方式，成本更低，流量更大，效果更好，还充分利用了抖音的社交平台资源。
所以，有人提出这样一个观点：当网易云音乐称QQ音乐“抄袭”，汽水音乐正在“猥琐发育”。文娱产业分析师张书乐表示，对于“抢食”用户，如今这种竞争已经不仅限于音乐平台之间，短视频、短剧的强势入侵，也在悄然抢夺着在线音乐平台的用户时长。
“在线音乐平台，竞争的关键不在于双雄对决。而是在短视频切割用户总时长之下，如何探索会员费之外的新盈利场景。尤其是如何打开包括但不限于线上演唱会、虚拟歌手活动、音乐授权短视频等想象空间和盈利能力，让创作者和消费者都能感受到新希望。”张书乐表示。
（编辑：吴清 审核：李正豪 校对：翟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