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裴昱 北京报道
如何监管逐渐拥有“超越国家运行能力”的大型科技平台型公司，正在成为全球范围内各国政府实施公共治理的重要命题。他们要面对的，是包括已经更名为Mate的Facebook、推特、谷歌以及苹果在内的大型平台公司。
最新的进展来自欧洲的荷兰。《中国经营报》记者从荷兰消费者和市场管理局（下称“ACM”）官方获悉，苹果公司目前已经开始调整App Store的相关政策，向荷兰约会APP的用户提供除“App Store应用内购买”以外的其他两种支付方式，用于支付与购买、使用约会APP产生的费用。
苹果公司的这一调整，源于ACM于2021年12月底发出的相关要求，其时，ACM发出要求，命令苹果必须向所有约会APP开放第三方支付，并要求苹果公司必须在2022年1月15日前做出调整，否则将面临巨额处罚，处罚金额为每周500万欧元，罚款最高可达5000万欧元，分别约合3600万元、3.6亿元人民币。
一位苹果生态内的APP开发者告诉记者，所谓约会APP，是指荷兰境内的以社交为主要功能的APP的类型统称。目前，在荷兰运用较为广泛的此类APP包括Badoo、Bumble和Lexa，他们的开发者分别为英国、美国和荷兰本土，这三款APP都是免费获取使用，但是，在使用的过程中，可以通过提供额外服务，向用户收取费用，从而触及到支付问题。
之所以“应用内购买以外的第三方支付方式”成为博弈的焦点，是因为苹果公司从中抽成，这种抽成在全球业内都被称为“苹果税”（Apple Tax)。“苹果税”的抽成比例分为30%和15%两个档次。一般意义上的“应用内购买”，苹果公司都将抽成30%，对于年收入少于100万美元的APP，苹果公司则抽成15%。如果“应用内购买”无法成为唯一渠道，那么苹果公司将无法实现这种抽成。
熟悉欧洲反垄断法律的商事律师告诉记者，ACM在荷兰拥有反垄断职权，实质上是荷兰的反垄断监管部门。之所以会专门针对约会APP做出相关决定，是因为ACM认为，此类APP需要广泛的用户使用，为了获取更多的用户，这些APP必须在苹果、安卓系统的应用商店中“上架”，换句话说，就是此类APP没有“更多选择”。
此外，ACM还认为，此类APP的一些功能，有赖于通过手机和移动终端方才能够实现，而在PC端上无法变成现实。这个特点，加剧了此类APP对手机移动端的依赖，而手机移动端正是App Store强势地位所在的领域。
一位在欧洲有业务的中资互联网公司人士告诉记者，此事由来已久，2021年8月，ACM就已经做出了相关决定，但是，由于事关公司的重要盈利来源，苹果向荷兰法院起诉，要求暂停ACM的决定，并且要求ACM就决定和处罚的内容保密，法院受理了这一诉讼。
“法律程序走了大致半年，最终法院还是支持了ACM的绝大部分要求。”他告诉记者，于是，2022年1月15日，成为苹果执行这一ACM决定的最后日期。从现在的情况看，苹果公司最终服从了ACM提出的要求，开始向约会APP提供除“应用内购买”以外的其他支付渠道。
记者查阅苹果公司在荷兰更新的相关App Store条款，该条款显示，除了应用内购买的支付渠道外，新增了两个支付渠道，其一是在APP内设置一个连接，通过此连接用户可以连接到开发者的网站，在开发者网站上进行支付，其二是直接在APP内使用第三方支付系统。
根据苹果公司相关条款，开发者可以选择上述支付方式中的一种，但需要向苹果公司进行申报，苹果公司将会对其审核，审核通过后可以使用。这一条款所涉及的方式，是在荷兰范围以内有效。“绕开苹果公司的应用内购买以后，一些App Store的功能也就没有了，比如推荐、到期之后的自动续订、退款等。”一位苹果生态的应用开发者向本报记者表示。
这并不是苹果第一次面临“苹果税”的监管，过去一年以来，在全球范围内，“苹果税”都处在被“围剿”的状态。在苹果公司的总部所在国美国，苹果正面临着反垄断诉讼，最终，2021年8月，苹果公司接受和解方案，和解的方式是App开发者将可通过邮件等方式，向用户介绍苹果iOS支付系统以外的购买方式，以绕开苹果的抽成。
韩国的行动则更加直接。2021年下半年，韩国直接以立法的方式，要求苹果在App Store内开放第三方支付。“苹果公司依照韩国的相关法律程序，提出了一些和解方案，现在还在博弈之中。”一位熟悉韩国反垄断相关法律法规的律师告诉记者，目前，“无条件开放”还未执行。
记者查阅韩国政府相关法定文件显示，2022年1月7日，苹果公司向韩国通讯委员会提交了相关方案。据了解，其中包含降低“苹果税率，引入第三方支付”的内容，目前，双方磋商正在进行当中，还未有明确结果。
与“苹果税”类似的安卓应用市场中的抽成，也一样面临全球范围内的围剿。面对压力，美国东部时间2021年10月21日，谷歌公司宣布，将大幅下调更多类别应用程序所需支付的佣金费率：从2022年1月1日起，Google Play上所有订阅的服务费将从30%降低到15%。
Google Play是谷歌在全球范围内的APP应用商店，在美国，Google Play是主流的安卓系统APP分发渠道。谷歌公司在官方博客中表示，“数字订阅已成为开发人员增长最快的模式之一，但是订阅业务在客户获取和保留方面有很多问题”，而降低服务费率的初衷在于“为了帮助开发人员克服这些问题”。
同样存在抽成的平台还包括steam、PlayStation等，这两者都是游戏垂直类平台，开发者将自己开发的游戏，放在这两个主流的游戏垂直平台上通过网络售卖，平台从其中分成，同时，这两个平台又都有自己的终端设备，分别是steam掌机和PS系列游戏机，这些终端设备在全球游戏玩家中，占有相当大的市场份额。
（编辑：孟庆伟 校对：张国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