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手机行业来说，新年伊始都是坏消息。
根据IDC最新发布的数据，2022年全球智能机出货量创下2013年以来的最低纪录。中国区出货量10年中第一次跌破3亿台。
更糟糕的是，包括苹果、三星在内的所有品牌都在下滑，区别的无非只是下跌幅度多少。
哪怕在2020年疫情开始后，当年苹果还是有8%的增长，更不用提2019年时如日中天的华为和小米。而以芯片和手机业务为主的三星电子，拿出了一份很难看的2022年第四季度财报，当季营业利润暴跌69%，创下8年最低。
这将是一个重要的时刻。如果2023年出货量仍然没有好转，意味着整个手机行业步入了落寞的黄昏。哪怕是三星、苹果这样的巨头，也无一例外地被卷入暗幕之中。
下游半导体行业在手机暴跌时陷入困局。高通、联发科接连砍单，连业绩一向稳健的台积电，也对2023年增长态度谨慎。
行业究竟会走向何处？
焦虑随处可见。尤其中国防疫放开后，没人能确定市场会走向何处。年前，根据一位头部安卓厂商供应链员工对36氪的说法，“还在下调（出货量预期）”。
对手机行业，2023年开始时，惶恐和期待交织。这也将是很多行业共同面对的不确定性。
此地无人幸免
三星1月31日发布的财报让市场大跌眼镜。半导体（DS事业群）、设备（DX事业群）和显示器（SDC事业群）3个主要部门中，只有显示器部门利润增加。
三星在过去几年可以说让对手们的日子很不好过。它的旗舰 Galaxy S22在欧美市场以200美元的幅度降价，一个安卓厂商的员工对36氪调侃，“大佬一打折，大家就买大佬的货。”
但即便这样，三星还是财报仍然可以用糟糕来形容。虽然销售额上升，营业利润却出现下降。说到底，降价走量的策略没办法扭转局面。在节日和促销密集的第四个季度，三星出货量同比下滑了15.6%。
三星对此的解释是“全球经济下行，需求薄弱，销售环境显著恶化。”（The business environment deteriorated significantly in the fourth quarter due to weak demand amid a global economic slowdown.）
和苹果只做高端不同，三星在印度、东南亚、拉美以中低端机扫荡市场。而俄乌战争导致的粮食、能源短缺，美元加息，导致这些地区陷入通货膨胀之中。墨西哥、秘鲁等地通胀打破20多年记录，印度的零售物价也创下8年新高。这类地区的中低端机型用户对价格季度敏感，手机这样的大宗消费品自然被用户置之脑后。
同样停滞的还有苹果，因为郑州富士康供应问题，苹果第四季度也下滑了双位数。但更重要的是需求端萎缩，这种萎靡不仅波及到了中低端市场，对苹果高端机用户也有冲击。在中国市场，苹果双十一的销量同比出现下降，并且在2022年底砍掉了在东南亚MacBook的订单。
这也是让巨头们最不安的时刻。从2017年全球智能机市场首次出现下滑走向存量市场后，对单个厂商来说，仍然有些市场缝隙。高端机市场，苹果和三星，包括2020年前的华为彼此虎口夺食，中低端市场有三星、小米、realme的机海。无论大市场怎么波动，总归有一个品牌能异军突起，2020年前是华为，2020年后是苹果、三星和小米。
可以说，前两年市场仍然有些回光返照的希望。华为海外市场的残骸尚未被分食殆尽，这对于其他对手来说是宝贵的增量。但2022年，战场已经打扫干净，战利品瓜分完毕，也不会再有新的可能性。
这也意味着另一个残酷的事实：当苹果销量都在下滑时，安卓厂商想突破高端市场的可能性只会更渺茫。
寒冬扩散
寒潮从消费电子行业很快蔓延到下游。
根据郭明錤的说法，仅仅是中国大陆地区，2022年第一季度就砍掉了1.7亿台。联发科、高通都下调预期，联发科砍单达到35%。
这种局面一直持续了整个2022年。系统芯片砍单，意味着存储芯片需求减少，后者在整个半导体行业占据近三分之一的市场。
2022年末至今，裁员是半导体行业躲不开的话题。这背后有中美之间地缘政治紧张的原因，也有消费电子市场的萧条。
存储芯片最大的两大类客户就是PC和手机厂商。三星这样又做手机又做存储芯片的公司，打击和红利都是双倍的。2022年12月时，台湾地区《经济日报》报道，三星2023年预期出货量从3亿砍到了2.6亿。加上其他手机厂商也减少了对存储芯片的采购，这才导致三星的暴跌。
整个半导体产业链从疫情初期的激进忽然落入冰窟。美国半导体设备巨头泛林裁掉了1300人，CEO Tim Archer还在财报会议上说：过去25年从未经历过存储芯片客户需求如此低迷的情况。根据泛林的说法，2023年半导体设备市场规模会萎缩20%。而ETnews的报道更夸张：很多客户2023年设备投资减少了一半。
受影响不止是行业，甚至包括了一些重要国家。根据韩国产业银行预测，2023年，韩国芯片出口会下降9.8%，而根据韩国ETnews报道，韩国半导体库存已经达到了20周，而过去一般只有5-6周。SK海力士第四季度时直接取消了设备厂商的订单。
难过的除了韩国，还有手机制造大国越南。根据越南国家综合统计局的数据，截止2022年11月，越南智能机产量减少了9.3%。三星是越南最大的手机制造商，生产收缩直接影响越南手机产量。
2022年是战争、加息、通货膨胀交织的一年。消费市场似乎在几个月中，就从景气转向低迷，让消费电子行业始料未及。三星电子在自己的声明中也承认：“第四季度需求下降幅度大于预期，存储芯片的价格跌幅也超过了预期。”
当然，三星、苹果业务丰富，也有足够的全球用户积累。经历痛苦的调整后，在2023年末到2024年跟随宏观经济好转恢复。而海外受挫的中国安卓厂商们，或许会迎来更艰辛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