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巍：AI正在改变并购模式 | 并购新政与香港机遇五道口校友分享会_

2024年11月23日下午，由清华五道口港澳校友会主办，浦发银行香港分行、香港金融博物馆、国富创新有限公司协办，“并购新政与香港机遇”五道口校友分享会在浦发银行大厦举办。本次会议以“线上+线下”连线方式进行，分别设置了“政策与机遇”主题分享会，“市场与策略”圆桌论坛，以及提问与讨论环节。

金融博物馆理事长、全联并购公会创始会长王巍，作为1982级硕士校友受邀参加并在“政策与机遇”主题分享会中，以“AI正在改变并购模式”为题发表演讲，现将内容整理分享如下：

首先要感谢论坛盛情邀请，大家都是五道口校友，也是并购圈的朋友。大家都非常关注中国证监会发布的“并购六条“，这是这一轮市场周期的先声，非常重要。上海和深圳两地政府都陆续发布了当地鼓励并购的各种政策。我刚刚在两周前的苏州中国并购基金年会上，做了有关”并购六条“的发言，这里就不再重复了。我想分享一下我对AI时代的感想，AI正在推动我们进入一个智能并购的时代，我们需要重新理解并改变并购模式。当然，我也会涉及一点AI与”并购六条“的关系。11月18日，英伟达的黄仁勋与软银的孙正义在东京有个讲演和对话，提出AI是一次工业革命，要将一切现存的产业做一次重置，这个重置必然改变我们的资本市场和并购市场。我们需要讨论并购应该置身于这样一个伟大的AI时代。我想分享四个观点。

第一，AI提升了人类认知能力，改变了经济制度

人类与动物的根本区别是认知与交易能力，感知、分析、执行与交易。智人时代的20万年里，语言是认知与交易的基本工具。人类文明的7千年里，文字是认知与交易的基本工具。计算机时代的70年里，数字是认知与交易的基本工具。人类文明的进化是依靠语言、文字和数字来理解世界并改造世界。以1997年深蓝计算机打败世界象棋冠军为标志，过去30年里，AI已经全面介入医疗、交通、教育、金融、娱乐、政治和大脑意识等所有人类生活领域，而且不仅仅是效率和功能的提升，而是纠错、干预甚至主导。AI时代之后，我们不可能再有任何人类独自的创新与发明了，2024年的诺贝尔物理、化学、生理和医学奖都深刻地体现了AI的强大能力。

2024年经济学奖颁给了制度经济学家，而AI正在成为与技术、自然资源、劳动、管理和市场同样重要的制度要素，在数字世界中，AI已经成为最重要的生产要素。AI能力已经成为公司创业的资本，成为所有企业、金融机构和资本市场的基础资本，成为国家竞争和社会成长的资本。AI正在改造我们的公司资产和资本结构，AI正在改变我们的市场交易体系和经济结构，AI正在改变我们的经济制度和社会进化模式。

AI提升了人类认知能力，正在与人类共同改造现实世界，而且正在快速地将现实世界变成Real World Assets（RWA），在数字世界中实现。不是简单复制，而是按照人类与AI合作的逻辑演化，远比现实世界更为丰富，更为精彩。我们的创业者、企业家和金融家应该认识到，不是历史决定现在，而是未来决定现在，我们必须了解未来，才能生活在现在。

第二，AI与并购的逻辑

并购是创新行为，跨界是题中应有之意。千千万万的并购主体都是市场参与者，当然可以根据自己的偏好随心所欲地跨界收购，无论是横向、纵向、多元、跨境等，甚至就是挥霍性消费，炫耀性并购，也应该被理解，这才是并购市场的本意。监管者也是市场参与者，为维护市场稳定和公正，制定规则防止具有诈骗或危害后果的跨界并购，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市场的规则应该是公开透明可预期的，是保证底线和框架性的，不能动辄用不断变化的政策条例来取代法律，而且来回翻大饼式的家长训令，尤其不应安排不懂业务的所谓专家团体来规定并购的具体操作细则，例如并购战略、目的、定价和整合方式等。裁判不能下场踢球，这是常识。我高度评价最近中国证监会颁布的“并购六条”，这是拨乱反正，回归常识，给企业家信心和安全感。

当AI参与并购标的的搜集、分析、估值和定价时，海量数据、复杂的算法与庞大的算力都将颠覆传统场景。例如一个制造芯片的创新企业可能在任何行业找到产生超额利润的应用，跨界就不是问题；在AI逻辑创造的不同产业生态圈中，各种业态的并购组合的估值与定价都具有合理性；在庞大算力支撑下的并购智能模型中，在不同行业、不同区域、不同时点的并购排列组合会完全颠覆传统的并购模式。如同AI的围棋博弈一样，AI会创造出人类无法想象的棋局和逻辑。我们需要企业家更为大胆的创新思维和并购逻辑，市场应该允许试错机制，提高监管容忍度。

第三，AI创造并赋能不良资产

不良资产是错误的翻译，本意是尚未产生效益的资产，或者是困境资产。产生不良资产的原因往往被归结为体制不对，决策错误或者是贪污腐败，这是不准确的。不良资产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创新与技术进步，毫无疑问，AI将制造人类历史上空前规模的不良资产。对于企业家而言，这是一个欣欣向荣的朝阳产业，是利润的源泉。首先，困境资产在特定环境下不产生效益，改变了环境就成为优良资产，例如工业革命之前的稀土资源和煤矿。再如，许多欧洲废弃的矿井改为网红打卡的游乐场。其次，困境资产推动技术创新。例如，能源领域的油页岩开发技术和农业领域的滴灌技术就是将贫瘠的资源再开发。此外，困境资产还是一个相对的概念，许多资产与技术从发达地区转移到落后地区仍是产生相对巨大的效益。

人类社会从农业、工业、信息到智能的跨越就是一个持续的制造并转换不良资产的过程，我们正在低碳世界迁徙，正在向数字世界迁徙，正在火星迁徙，同时也正在向转换不良资产的创新时代迁徙，这正是企业家的创新机会和巨大财富源泉，要热烈地拥抱AI时代。

第四，并购监管应提升企业家创新的空间

在AI时代，我们没有任何历史经验可以参考。市场的参与者，无论是企业家、监管者还是公众都在同一起跑线上，没有人可以居高临下地指挥。因此，学习能力和创新能力才是我们通向未来的唯一护法神器。并购创新与并购监管应该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教学相长，这才是良好的并购生态和并购市场。中国证监会刚刚颁布的“并购六条”给业界一个非常好的开端，坦诚的态度，尊重企业家、尊重法治和尊重市场，给企业家更多的创新与自主空间。智能时代大并购的现实机会在哪里？我想至少要关注这样几个领域：

1.双向重置：数字经济与AI赋能传统产业。2008年的中本聪白皮书创造了第一批数字货币，十几年里，数字货币已经达到2万亿美元的市值，超过白银市场，成为大国的重要战略储备货币。以token和NFT代表的数字资产和数字资产交易平台已经成为90后投资者和消费者的核心资本市场。Token是AI时代的货币，数字货币与数字资产正在成为全球并购者的交易工具，随着实体经济迅速接受数字货币和数字资产，RWA将大量涌现，一个独立的数字并购市场将会诞生。按黄仁勋的设想，目前的AI还是数字AI，即将实物资产转向数字资产。同时还要AI物理化，即将数字AI产生的超越人类的能力转化为智能机器人，这就是新的AI工业革命。我们要理解数字AI和智能机器人这是双向重置的过程，在未来十年里将产生几千万亿的市场，这才是我们未来并购的用武之地。

2.全球配置资源与价值链。互联网与数字经济极大地扩展了直接融资的渠道，降低了资本成本，特别是冲破了地域与国家的物理界限。以华尔街和硅谷等少数全球资本中心为依托的资本交易垄断模式正在瓦解，无数网络和区域的分布式资本交易平台已经形成。中国民营企业出海运营和全球化当地扎根已经成为新一代中国创业者的市场格局。TCL、美的、海尔、联想等上一代出海者，比亚迪、大疆、Shein、Tiktok等新一代出海者都是样板。中国的并购人应该参与海外，提供服务。

3.提升人类福祉的新兴服务产业。全球化和新一代人类价值观将创造出一系列前所未有的的新产业，包括十年前还不存在的如低碳、快递、美容、宠物、游戏和养老等，需要关注并接受这些与传统观念中的所谓”实体经济“差距甚远的行业。实体经济是一个发展的概念。对于农民而言，300年前工业不是实体经济，同样，办公室的管理、信息和计算机在100年前也不是实体经济。互联网在30年前，区块链在10年前都是虚拟的甚至是骗局。今天，信息、互联网、游戏和AI都是实体经济了。作为所有经济的血脉和国家经济的核心竞争力，金融居然还不是实体经济？这是最大的误区。关注未来，关注人类福祉，就要把火星探险和星链作为实体经济来开拓，就要把金融、科技金融和数字金融作为最先进的实体经济来开拓。

4.香港应该成为数字经济的领航者。170年以来，香港成为中国经济面向世界的一个窗口；70年以来，香港成为中国经济融入全球经济的一个桥梁；40年以来香港成为中国经济在全球市场中崛起的重要引擎；香港应该有资源和能力成为中国数字经济与全球共舞的领航者。中国的数字革命刚刚启航，期待并购界的同仁们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