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铁观音
编辑 | 张知白
设计| 晏谈梦洁
这几天，被网友戏称为“AI圈子里唯一一个可以和奥特曼（OpenAI 的 CEO）平起平坐的华人大神”李一舟又一次登上风口浪尖。
事情的经过可以概括为：Sora 还在内测，国内连影都见不着，他就靠着教别人怎么用 Sora 赚了三千多万！
紧接着，此人就因为被多人投诉而遭到平台封禁。2 月 22 日午间，李一舟的微信小程序“一舟一课”由于违反《即时通信工具公众信息服务发展管理暂行规定》，已暂停服务。运营社观察到，到目前为止，李一舟的人工智能课在微信视频号橱窗仍显示为下架状态。
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们不免好奇：李一舟卖个课，怎么就被封了？
其实，李一舟被封的背后，是整个“AI卖课”行业长期乱象频出。虚造人设、拉人头分销、强逼单等等行为让人瞠目结舌。
今天，运营社就带大家扒一扒李一舟被封背后的“AI卖课”乱象。以及，探讨 AI 卖课还是一门可做的生意么吗？
01
Sora火了，卖课的赚疯了
对于科技圈来说，二月份比年夜饭还要重磅的事情，无疑是 Sora。
北京时间 2 月 16 日凌晨，Chat GPT 的母公司 OpenAI 宣布推出全新人工智能视频模型“Sora”，再次引发行业地震。
通过文本指令，Sora 可直接输出 60 秒短视频，包含高度细致背景、多角度镜头、多个角色。这意味着，或许每个使用它的普通人都可能成为导演。
这头，打工人们还没从 GPT 的焦虑缓过来，又卷入了更大的焦虑里。更有甚者直言，待 Sora 应用成熟之时，一大批影视行业打工人都得卷铺盖滚蛋了，特效公司也该倒闭了。
另一头，有人因为闻到焦虑的气味而兴奋——李一舟趁虚而入，成为这场游戏里第一批吃肉的玩家。
前几年，借助清华的光环，李一舟在各个平台已经有了百万级的粉丝积累，算得上知识付费领域的老网红，不过真正让他红到出圈的，还是 AI。
来看看他为了直播带货给自己贴的标签：清华大学博士、三家科技公司创始人、融资数千万、职业经理人、擅长解决 AI 人工智能、商业模式、知识 IP 和流量问题。
乍一看，履历金光闪闪，不知道的还以为此人真是 AI 大神。
但网友口中的他是这样的：忽悠人、割韭菜......奥特曼看了都得无语：敢情一个卖课的，居然可以和搞研发的相提并论。
“卖课的”李一舟赚了多少？
数据显示，截至相关课程下架，李一舟最新推出的 199 元 AI 课程包销量 16.2 万，共计 3223.8 万元销售额。
这还只是微信平台上的收入。往前细扒，2023 年，李一舟可以说是赚得盆钵满盈，在抖音上也没少赚。
飞瓜数据显示，李一舟 2023 年一共直播了 476 场，直播客单价 200—300 元，直播销量为 10 万—25 万元，直播销售额在 2500 万— 5000 万元。
另据投中网报道，一位资深 MCN 创业者手中的某份较早数据显示，仅三年时间，李一舟卖课收入达到了 1.75 亿元。
其中，《每个人的人工智能课》收入 2786 万元，单价 2980 元的《一舟一课》收入为 1.49 亿元。
值得一提的是，这还是大概半年前的数据，不包括“一舟智能”会员等产品收入。更不用提，以卖课作为主要商业模式，李一舟也不必像 AI 企业那样投入巨额研发成本，在成本支出上就跑赢了一众企业。
无论五千万还是一个亿，板上钉钉的是，在 AI 大多数商业模式还没实现盈利的情况下，李一舟的利润已经比大多数 AI 创业公司都高了。李一舟不是 AI 巨头，但一定是 AI 领域赚钱的头子。
消费者这端却存在诸多不满，引发争议。
运营社向一位购买过李一舟 AI课程的用户了解情况时，对方表示：“我买了 199 的课，结果发现那些 AI 工具都是免费的，只是包装拿出来卖。”他告诉运营社，意识到自己“被坑了”之后就申请退课，不过李一舟的售后团队至今无人理会。
据了解，售价为 199 元的《每个人的人工智能课》课程介绍中提到，支付 7 日内，学习时长小于 10 分钟，即可申请全额退款。然而不少用户在冲动消费后，申请退款却失败了；通过抖音的小程序平台使用“联系客服”功能时，留下的号码也已暂停服务。
还有报道称，网友在社群里分享了“一舟模式”营销套路：先搞 199 元忽悠，然后拉群开 3 天课，让买 1980 培训课，这是第一期，第二期 3980 起步，说了一句“不买课”，立马就被踢出了群。
课程质量是第一道红线。消费者付出真金白银的成本却无法享受基本的服务，抛开虚假宣传不谈，李一舟此举无疑侵犯了消费者权益，“翻车”属实不意外。
02
AI 卖课，能有多野？
靠着 AI 卖课致富的，不止李一舟。每当新的技术出现，培训机构总是最先下场。
在 Sora 问世前，近一年来，随着各类 GPT、MidJourney 等各类 AI 工具的兴起，互联网上早已掀起一股 AI 卖课的热潮。一如当初区块链、元宇宙兴起时，市面上的培训班就多如牛毛。
运营社了解到，目前靠 AI 卖课吸金的模式主要分为两种：直播带货型和私域变现型。
1）直播带货，玩转公域流量
首先说说直播带货型，李一舟就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售价 199 元的 AI 课程，李一舟活活做到了千万级营收。
2023 年，ChatGPT 问世后，李一舟就直播卖起了 AI 课程。Sora 爆火后，李一舟更是及时发布了标题为《Sora 背后的中美博弈》的视频。他表示，AGI（人工通用智能）发展本来需要 200 年，因为 Open AI 发明的 ChatGPT 让这个速度提升到 20 年，到现在的 Sora，让其变成了 3-5 年，甚至 1 年。
这个视频为后续的直播卖课起到了重要的预热作用。在李一舟的概念里，学会 AI 不仅事关个人职业发展，更是“能不能跟上美国”的关键。
观众看完热血沸腾，纷纷摩拳擦掌试图献出自己的一份力。
至于后续的具体卖课流程，运营社的小伙伴曾在抖音围观他的两场直播，具体来说，可以概括为如下几步：
第一步：吹嘘自己，强调自己的清华标签、与创业大佬的交集，加强说服力；
第二步：课程卖点介绍，能够为购买者提供的价值，包括提高工作效率、提升英语水平、辅助儿童教育等；第三步：突出产品价格的优势，横向对比市面上同类型产品的价格，体现出“ 199 元有多么划算”；第四步：情绪铺垫到位，观众期待值拉满，就可以上链接了。李一舟在直播里通常会强调“只有最后几个名额”“还有 30 秒下播，下播就会涨价”，营造出一种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的紧迫感，促成买家抢购下单，比购物节大促买得还爽快。
网友恶搞图，图源：网络
有购买过李一舟 GPT 教学课程的买家告诉运营社，他的套路近一年来都是如此，每场直播把以上步骤重复 4 个小时，然后下播。“氛围很热烈，源源不断地有新粉入坑。”
除了“短平快”的卖课模式外，李一舟的变现路子还有卖会员和卖书。
抖音橱窗显示，《创富》一书定价 44.8 元，已经卖出 3000 多单；如果想要成为李一舟的专属会员，每月还要花费 100 多元，一年下来单人需交费近 2000 元。
有人会说：这不就是成功学的套路吗？怎么 2024 年还有上钩的？
但我们需要知道的是，李一舟的主力受众从来不是这届“人间清醒”的年轻人，而是介于 30 岁到 50 岁之间，被职场淘汰危机、技能焦虑、阶层焦虑和收入焦虑层层裹挟的中年人。
对于这个群体而言，哪怕明知道 199 元的课程无法扭转乾坤、改变不了已经尘埃落定的人生，却能给人一丝心理安慰。“现在最流行的 AI，我也懂的啊！”
与其说李一舟的商业思维是 IP 变现，不如说，他是一位深谙营销技巧的高手，狠狠拿捏用户心理。
2）私域变现，拿捏分销密码
其次是私域变现型。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另外一位靠AI 卖课，赚到钱的男人——粥左罗。
他是怎么做的呢？
秘诀是卖课和高质量社群。与李一舟的多平台直播模式有所不同，粥左罗几乎只在微信这个单一平台做生意。
在知识星球上，一门名为“粥左罗·ChatGPT AI变现圈”的课程，标价为 279 星球币（1 星球币=1 元），于 2023 年 3 月 21 日开放，至今已有 1.18 万成员。按此估算，粥左罗光靠该门课程的收入已经超过 329 万元。
值得玩味的是，在粥左罗的商业模式里，他不仅让自己吃肉，还让学员也能喝上一口汤，达成这一步的关键就是“分销”。
具体怎么操作？举个例子，小A 花了 229 元加入粥左罗的 ChatGPT 知识星球。在使用过程中，小A 觉得这课还挺有用，就可以选择一边学习一边分销这个星球，把课介绍给新用户小B，小B 成功购买后，小A就能拿到一定比例的分销佣金。
除分销佣金以外，粥左罗团队还设置了分销社群的奖学金，据说累计分销人数达到了一定数量后，就能添加他本尊的微信，加入更高级的专属社群。
如此环环裂变，在稳住老用户粘性的同时，新的用户不断涌入，客群的池子想不做大都难。
复盘下来，与其说粥左罗靠 AI 卖课变现，不如说，AI 只是他变现道路上的一道口子。在他的商业模式里，关键词是“人”。
3）模仿李一舟，成为李一舟
我们不难发现，AI 卖课的门槛并不高，关键在于营销技巧与流量的获取。在这个领域里，李一舟倒下了，但这并不影响其他借着 GPT、Sora 爆火的契机贩卖“AI 焦虑”的卖课人。
在抖音，转战 AI 卖课的知识付费大V 还有鹤老师（粉丝 777.9 万）、张诗童（现改名“张诗同”，粉丝 249.7 万）、王队长（抖音两个号：“元宇宙王队长”，粉丝 23.7 万，名下另一个号“AIGC 王队长”粉丝数量为 7.8 万），他们在课程设置上也与李一舟类似。
据公众号“定焦”报道，有行业人士称这类 AI 知识付费博主背后，有一批服务商专门提供类似的套壳或镜像网站，以此获利。运营社发现，搜索 “Sora 教程”，仍有不少博主试图通过教学视频教会普通人造富。
他们之中，会出现下一个李一舟吗？我们不得而知。
此外，在知识星球搜索“AI 变现”，相关的课程和社群达 50 余个；据报道，在知识星球”上，总计有几百个 AI 付费社群，至今仍在运营中。电商平台侧，市面上也已经有大量李一舟的 AI 盗版课程正低价出售。
图：知识星球搜索“AI 变现”，运营社截图
图：某二手平台搜索“李一舟”，运营社截图
这个领域里，一个李一舟倒下了，还有千千万万个李一舟在后头站立。
03
AI 卖课，真的可行吗？
除了课程下架、秒退款，李一舟名下的 AI 网站“一舟智能”近日也陷入盗用模型的风波。
同行也收到影响。运营社了解到，一位同样涉及到AI课程的讲师“鹤老师说经济”的视频号近期也被禁止关注。
风声鹤唳之下，许多同类型的知识付费博主选择低调行事。
他们之中，有的下架了 AI 教学相关的课程；有的选择改名、去掉标签，隐姓埋名，暂时不吃这口肉；还有的把重点转到私域或线下，选择另一种方式进行培训卖课。
而在李一舟的同行们四处避风头时，平台的动作来得比想象中更快。
针对李一舟，他的微信小程序目前被暂停服务，课程被下架，公众号也被禁止关注。甚至，央视也已经点名报道他的事迹。
个人以外，还有行业侧的打击。
2 月 24 日，据“天行者创星圈”发布的文章显示，有人称“巨量广告通知所有 AIGC 课程商业推广受限制，李一舟昨天是 AI 教父今天是行业冥灯，一个人干掉了一个行业”。
另有传言称，有人收到了抖音旗下巨量广告的通知，称所有 AIGC/AI 课程的商业推广将受限制。至于消息是否属实，且行且看。
可以确定的是，事情发展到今天，受到影响的已经不是李一舟个人了，而是整个 AI 卖课行业。
就事论事，AI 教学课程中的绝大多数内容和使用技巧，在网络上都可以免费获取，消费者只是在为信息差买单。往后，随着各个平台监管力度的收紧，AI 卖课的生意是否可以继续做下去，需要画上大大的问号。
当然，话不能说得太绝对，因为需求总是先于市场出现。如果课程本身能够真正帮助购买者提升技能，也有其存在的价值。
李一舟事件对于知识付费行业而言是一个警钟，未来，从业者们或将有所收敛，为市场提供更多扎实、靠谱的课程。
04
结语
归根结底，AI 卖课之所以火爆，是因为很多人都笼罩在一种技术焦虑中，害怕被技术演进取代，想要成为“驾驭 AI”的人。
未来，AI 将继续迭代，“AI 取代人类”的焦虑无疑会进一步扩散，对于用户来说，需要清醒的认识到：生成式 AI 是帮助你复制个人能力的虚拟“学徒”，无法帮普通人逆天改命。
教你赚钱的人，首先想赚的就是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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