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东平原的柘城县，农民们常说“种钻石和种辣椒都是土里刨食”。
这句充满乡土智慧的比喻，却暗藏着全球珠宝行业百年未有之大变局。这里每年产出超过600万克拉的实验室培育钻石，占据全球市场半壁江山。曾经由戴比尔斯等西方巨头用“稀缺性”编织的钻石神话，正在被中国河南的科技创新力量彻底颠覆。
钻石的本质是碳元素晶体，其价值本应源于工艺之美。然而，自1888年戴比尔斯垄断全球钻石矿脉以来，天然钻石被赋予了“永恒爱情”的象征意义，并通过控制产量与营销叙事，将一克拉钻石的价格推高至数十万元。
直到2018年，美国联邦贸易委员会（FTC）一纸修订，正式承认培育钻石与天然钻石同为真钻，这场由科技驱动的产业变革才真正拉开序幕。
在实验室里，河南人用高温高压法（HPHT）将石墨“种”成钻石，就像在温室里培育反季蔬菜。当年的中科院专家们或许想不到，他们所钻研的钻石技术，会在半个世纪后掀起奢侈品市场的海啸。
当西方珠宝巨头还在用“亿万年结晶”编织神话时，近期走热的“柘光”等河南本土新锐钻石品牌已用价格屠刀劈开市场：D色、VVS净度、3EX切工的真钻每克拉仅8000元左右，10克拉钻戒售价不到10万元，仅是天然钻石的1/50。
2024年双十一期间，柘光京东旗舰店销售额突破百万，90后消费者占比高达78%。上海金融从业者林小姐在社交平台发出感慨：“以前觉得1克拉是人生目标，现在光用年终奖就买到了5克拉的柘光钻戒，实物比我在蒂芙尼、格拉夫那些大牌专柜看到的钻石还要闪，真的是好看又划算。”截止2025年2月中旬，柘光在业内排名仅次于某奢侈品大牌。
“来联系我们的人在不断增多。”柘光市场负责人反馈，小部分人可能还对柘光的“专属顾问”服务没什么概念甚至会有些抵触，但是对于喜爱奢侈品的人而言，这个模式已经很常见了。“我们会安排专属顾问提供1对1服务，比起添加顾问送的小福利而言，更多人主要看重的是在定制前和过程中有任何想咨询的问题都可以随时问，更好的沟通定制需求，这样一来不但提升了整体的消费体验，也保障了客户的满意度。”
注：图源柘光官网
除了大克拉定制外，培育钻石产业特有的DNA纪念钻也十分受消费者欢迎。北京的陈女士用自己三岁宠物狗的毛发定制了一条钻石项链，虽然定制周期较长，但在收到实物的那一刻，陈女士觉得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对于我而言，这条项链已经不单单是饰品了，更是一种独一无二的纪念。”
天然钻石市场的崩塌已成定局。2024年，戴比尔斯营收同比下滑21%，美国第二大钻石商WD宣告破产，天然钻石价格指数暴跌超15%。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培育钻石市场规模以年均300%的速度增长，预计2025年将突破280亿元，全球占比超60%。
这场变革的本质，是消费者对“价值认知”的重构。传统珠宝品牌热衷讲述“天然稀缺”的故事，而柘光等后起之秀选择用“零溢价服务”直击痛点，消费者只为钻石品质付费，而非虚无的营销溢价。一位北京“富姐”坦言：“曾在苏富比拍卖会上流标的百万级耳饰，通过柘光定制仅花费十分之一，净度反而更高。”
更值得玩味的是，调查显示92%的年轻人认同“钻石象征意义重于物质属性”，但78%拒绝为天然钻石溢价买单。这种矛盾心理恰恰为培育钻石创造了市场空间。柘光用户画像显示，其核心客群25-35岁高知人群占比达65%，他们既需要钻石的仪式感，又追求“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
尽管培育钻石已获国际权威认证，争议依然存在。有人质疑其“缺乏天然钻石的灵魂”，认为实验室产物无法承载地质亿年的沧桑。对此，科学家用数据回应：无论是硬度、折射率还是导热性，两者在仪器检测下毫无区别。而所谓的“灵魂”，实则是营销话术对资源垄断的美化。
更深层的争议在于：钻石是否仍是爱情的必要载体？市场给出了答案：当钻石价格回归理性，其象征意义反而更加纯粹。一位奥克兰程序员用培育钻石求婚成功后在社交媒体写道：“同样的品质，海瑞温斯顿标价50万美元，而我仅花费了1.2万美元。爱情的价值从不该被克拉单价衡量。”
一百年前，人类用铁镐向大地索取光芒；一百年后，中国用科技在实验室孕育星辰。当柘城的六面顶压机昼夜轰鸣，我们终于读懂：真正的永恒，不在于石头沉睡的岁月，而在于人类赋予它的温度与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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