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才有出路
作者／ IT时报记者 贾天荣
编辑／ 钱立富 孙妍
8月14日，腾讯发布2024年第二季度财报，同时对备受关注的“苹果税”争议做出了回应。
数据显示，腾讯今年第二季度营收和净利实现双增长，总营收为1611亿元，同比增长8%，净利润为476亿元，同比增长82%，V型复苏态势明显。财报数据还显示，小游戏已成为腾讯强劲的增长引擎，第二季度小游戏总流水同比增长超30%，小游戏的月活用户达5亿人。
苹果针对的正是小游戏。有报道称，苹果向腾讯、抖音施压，要求解决应用内小游戏的外链支付漏洞，以避免小游戏厂商绕开30％的“苹果税”。腾讯在业绩会议中回应称，没有通过内购绕开，正与苹果协商，希望实现三赢。
业界人士认为，双方仍有缓冲期来解决问题，毕竟“合则两利，分则两害”。
腾讯称“没有通过内购绕开”
面对看得见的增长、碰不着的利益，苹果有些坐不住了。
据外媒报道，苹果正加大对腾讯和抖音的施压力度，要求两家公司封堵微信和抖音中的“支付漏洞”。苹果认为，开发者和用户利用这些“漏洞”绕过其生态系统，将用户引导至外部支付系统，从而规避了苹果通常收取的30%佣金。
“我认为大家对目前情况的本质有一些误解，那就是目前我们并没有通过内购（绕开支付）对iOS上的小游戏进行商业化。”8月14日，腾讯高管在电话会议上回应表示，“我认为，如果能实现商业化，这不仅符合我们和苹果公司的利益，更符合游戏开发者和用户的利益。但我们希望以经济上可持续，同时也通过公平的条件来实现这一目标。”
“游戏产业或数字内容产业与应用商店之间，存在天然的紧张关系，其根本原因是应用商店针对游戏和类似形式的数字内容抽取高达30%的分成费用。”腾讯方面表示，“游戏行业认为这是非常沉重的负担”。
尽管应用商店声称提供了一个有利于数字内容发展的生态系统，但游戏行业却质疑，如果这个生态系统对数字内容有益，那么它也应该对所有其他商品和服务有益，为什么只有数字内容提供商要承担这一费用，而其他服务提供商则无须承担？腾讯高管称，“我认为，这是目前的整体背景。随着时间的推移，无论是出于监管的推动还是商业发展的需要，应用商店的提成比例呈现逐渐下降的趋势。”
腾讯希望未来的讨论能为各方带来积极的成果，实现三赢局面。
小游戏“蛋糕”让苹果心动
苹果在中国市场的日子并不如想象中那般顺心。
当地时间8月1日，苹果公司发布2024财年第三季度财报。数据显示，苹果该季度总营收同比增长5%至858亿美元，净收益同比增长8%至214亿美元，重回增长轨道。
不过，从区域划分来看，大中华区成为苹果唯一营收（包括服务收入、硬件收入）下降的市场，相比上年同期减少10.3亿美元，同比下滑近7%至147.28亿美元。苹果方面解释称，排除汇率的影响，大中华区营收跌幅不到3%。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中国市场的游戏产业正展现出蓬勃生机。《2024年1～6月中国游戏产业报告》显示，今年上半年小程序移动游戏收入达到了166.03亿元，同比增长60.5%。其中，内购收入为90.98亿元，同比增长81.56%；广告变现收入为75.05亿元，同比增长40.74%。
小程序移动游戏
互联网分析师、游戏产业时评人张书乐表示，小游戏实际上是五年前手游（带有客户端）的技术升级版，用户保持着较高黏性。同时，小游戏的获取便捷性、操作简便性和社交传播属性，使得一些低频游戏玩家变为高频小游戏玩家，甚至吸引了一些非游戏玩家加入游戏娱乐中。因此，小游戏已具备了增量市场的潜力。
蓝海就在眼前，苹果也想“躺赢”一把。
据报道，苹果早在5月初就警告了腾讯，如果不取消小程序开发者和用户绕过苹果生态的漏洞，未来将拒绝提供微信更新。苹果还要求腾讯禁用游戏内创作者和玩家之间的聊天功能，该功能也可用于提供支付链接。6月苹果也对抖音发出了类似警告。
这些举措，被外界视为苹果对微信、抖音强制征收“苹果税”。
所谓“苹果税”，指的是苹果会对其应用商店内的数字商品和服务交易，收取15%—30%的佣金。第三方数据统计机构Sensor Tower发布报告显示，2023年“苹果税”全球收入约223.4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1608亿元，其中，中国市场贡献了超过400亿元人民币。
游戏厂商苦“税”久矣
在游戏行业迅猛发展的同时，游戏厂商与应用商店渠道之间的矛盾也愈发激化。不仅仅是“苹果税”，安卓平台的抽成比例更高，这让游戏厂商们积怨已久。
网易CEO丁磊曾在财报电话会上炮轰安卓渠道分成高，“中国安卓分成市场是最贵的，高达50%，没道理嘛。”因此，一旦具备了足够的实力，游戏厂商会毫不犹豫对平台厂商“掀桌”。一些头部厂商已经开始采取行动，试图打破旧有的渠道霸道格局。
这次腾讯财报电话会上，《地下城与勇士：起源》这款游戏被频频提及，称有望成为腾讯下一款长青游戏。《IT时报》此前曾报道，6月中旬时腾讯宣布该手游不再上架部分安卓平台的应用商店。
此次腾讯的回应也彰显了其脱离安卓渠道的底气和成功后的信心，腾讯方面表示，“对于《地下城与勇士》手游，考虑到其IP的强大吸引力，以及我们预见到最热情的玩家会主动寻找并下载这款游戏，不论是否通过安卓应用商店。因此，我们决定这款游戏主要通过我们的内部渠道进行推广，而非依赖于安卓应用商店的复杂渠道。”
腾讯进一步表示，未来在发布具有不同特性的游戏时，仍计划建立新的观众群体，并期待继续与应用商店运营商合作。
记者也注意到，多家知名游戏公司如米哈游、莉莉丝、鹰角网络及网易等，相继采取策略减少或完全绕过传统安卓渠道，转而依托自主平台或如抖音等其他新兴渠道推广。例如《原神》《万国觉醒》《明日方舟》《全明星街球派对》等游戏，在未依赖传统渠道的情况下，依旧取得了显著的商业成功。
《万国觉醒》
业内人士表示，如今在分成比例的谈判桌上，实力雄厚的游戏厂商们已经开始探索更为灵活的合作模式，如采用CPS（Cost Per Sale，按销售额付费）方式，而非传统的固定比例分成。这意味着游戏厂商可根据渠道带来的用户实际消费额来支付佣金，而非事先约定的高额分成，从而控制成本并提升利润空间。但相比之下，中小游戏开发商在谈判中则处于劣势，往往只能选择传统模式。
不会彻底“掀桌”
张书乐告诉《IT时报》记者，苹果税和安卓税一直是压在游戏厂商身上的一座大山。苹果税的抽成比例为30%，由苹果一家主导，其来源可以追溯到任天堂红白机时代的游戏主机平台抽成比例，虽然比例较高，但苹果设备的用户无法绕过其系统。
安卓税的抽成比例可能达到50%，由各个手机厂商主导，虽然比例更高，但如果游戏厂商对自身产品有信心，可以选择绕过渠道直接发布，这种利益博弈往往导致纠纷，但大多不了了之。对于大多数游戏厂商来说，渠道仍然掌握着流量大头，尽管分成比例高，但仍能获利。
但在iOS平台，由于“无路可绕”，通过小游戏的“漏洞”规避分润，对腾讯影响并不大。更重要的是，微信扶持小游戏的发展才是大势所趋，腾讯不太可能与占据智能手机半壁江山且中高端用户集中的苹果硬碰硬。
张书乐认为，就小游戏赛道而言，尽管有大厂涌入，但核心依然是中小游戏厂商，因此如果真的施行“苹果税”，对后者影响肯定更大。根据现行规则，未获得版号的小游戏无法进行内购，只能通过广告变现。
然而，部分小游戏通过广告+内容的模式，某种程度上可能带来运营风险，并挑战苹果的利益。“不过，整体影响应该不大，对于微信小游戏而言，在版号审批相应政策没有明确之前，通过监管上线小游戏，避免出现内购导致的风险，反而更为重要。毕竟，当下的版号审批量级还无法覆盖海量小游戏，因此相关要求有待进一步明确。”张书乐表示。
这场纷争的结果将走向何方？张书乐认为，苹果不太可能真正下架或停止更新微信和抖音。毕竟，各方在中国市场都有亿级高黏性的用户，尤其是微信已经成为用户的刚需。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双方在交税与停更问题上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而且，即使应用更新被停止，短期内用户仍能继续使用，双方仍有缓冲期来解决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