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时报记者 贾天荣
近几周,《好东西》这部国产电影频繁出现在社交平台的热议中。上映短短两周,豆瓣评分已稳居9.1,让人不禁想问:究竟是什么让它成了年度“好东西”?
“HerStory”中有很多好东西
无法否认,《好东西》是近年来最有灵气的国产电影之一。影片每一个人物都充满吸引力,尽管他们未必能与你身边的某个人重叠,却有一种熟悉的轻松和真实感。他们仿佛从生活的某个地方走来,带着各自的不足与吸引力,构成了电影不可忽视的魅力。
《好东西》并没有明确的叙事焦点,很难用几句话概括它的故事。它更像是一种生活方式的呈现,温柔、散漫,却处处暗藏锋芒。
影片视角聚焦于三位女性——宋佳饰演的单亲妈妈王铁梅、女儿王茉莉,以及钟楚曦饰演的邻居小叶。旧伤痛与新挑战中,她们相互陪伴,彼此温暖彼此照亮,本片导演邵艺辉在采访中提到,“好东西”不仅是影片的主题,更是片名的双重隐喻——倒过来看,“好东西”(Good Things)就是“HerStory”(她的故事)。
在《好东西》之前,《爱情神话》已经展现了邵艺辉独特的叙事才能,让观众看到了她对女性角色刻画的细腻与灵气,她非常懂得如何捕捉女性的力量与魅力。马伊琍、倪虹洁、吴越在《爱情神话》中塑造的角色至今令人难忘,真实而立体,优雅又坚韧。
《好东西》延续了邵艺辉对城市生活的深刻洞察,同样以上海为舞台,却以“沪漂”代替“上海土著”为主角,也将主视角从男性转向了女性。影片以更细腻的笔触关注女性角色,刻画了在城市肌理中穿梭的普通女性如何面对生活的酸甜苦辣。
整部影片在上海市中心拍摄,囊括了25处取景地和51个风格各异的场景,城市成为故事的有机部分,而不仅仅是背景。上海的小巷、咖啡馆、街边小店,每一个地点都承载着角色的情感与记忆,赋予影片别样的烟火气。
电影中很多一闪而过的女性形象同样令人印象深刻。她们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柔弱者”,而是在平凡中散发着韧劲。搬家公司中的女性员工,或是学校的语文老师用一句“谁教你的举报?”质问男同学的场景,都充满了对女性主体性的张扬。这样的女性角色真实地呈现当代女性多元的生存状态。
电影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场景之一,是小叶给茉莉分享自己录制的声音采样,并让她猜测这些声音的来源——大海、龙卷风、岩浆涌动、熊猫啃竹子……天马行空的猜测中,画面切换到王铁梅忙碌地做着家务的场景。蒙太奇的叠加让这个片段成为电影中最富创造力的场景之一,简单的视听语言,却透露出无限的浪漫、有趣和诗意。
用“平视”去展现两性关系
影片最为人热议的,是对于两性关系的探讨,离婚后大谈女性主义的前夫哥,有恋母情结的鼓手小马,“非长期亲密关系者”小胡,影片对于两性关系的探讨在幽默中带着犀利,但也一定程度上避免了以刻板印象来定义男性或女性。几位男性角色虽带有明显缺陷,却不是被简单标签化的“反派”,而是充满问题却真实、不完美却可爱的个体,有时候也像极了身边的某些朋友。
赵又廷饰演的前夫是一个典型的“后觉醒”者,在离婚后开始热衷高谈女性主义。他和乐队鼓手小马在饭桌上演绎“雄竞”场景时,影院笑声不断。
当他说出“我在不断进修,学会了什么是结构性压迫,我们也占据了太多性别红利”时,场面迅速升温。鼓手小马针锋相对:“是的,我们都有原罪。”前夫不依不饶:“请问你读过多少本上野千鹤子?”小马则以“我看过王铁梅的所有报道”机智回应,最后这场饭局以略有失控的场面收场,小马和前夫一起出门扔垃圾,而后小马坐上了前夫的网约车回家。
相比之下,小胡医生则是另一类代表人物。他自称“非长期亲密关系者”,有着一种自认为轻飘飘的浪漫态度。当小叶为了不被看轻而谎称自己已有家庭和孩子时,小胡先是短暂的惊讶,随后竟然露出几分窃喜与松了口气的神情。接着,他迅速调整态度,开始安慰起小叶,之后的剧情中,胡医生的一句“爱我便是”更是让人忍俊不禁。
《好东西》以一种平视的视角呈现两性关系,这种处理方式既温和又坦诚,让观众感受到一种全新的平等感。影片没有通过指责或夸张手法去强化性别议题,而是以日常化的叙事和真实生动的对话,为观众展示了另一种可能:原来关于两性关系的讨论也可以这样进行——轻松的、不带冒犯的。
这种“平视”并非简单的中立,而是一种带有温度和理解的表达。导演通过细腻的镜头语言捕捉角色间的互动,展现两性之间微妙的平衡感。例如饭桌上的“雄竞”场景,虽然男性角色间的对峙充满戏剧性,但没有刻意丑化或单方面贬低某一方,而是用幽默和智慧揭示了观念的碰撞与矛盾。
《好东西》传递的“平视”态度,不仅体现在性别关系上,也贯穿于影片对生活的整体描绘。它关注个体的真实感受,而非简单的社会角色设定。在电影的世界里,每个人物都有被理解的可能,也拥有寻找自我和表达自我的自由。这样的叙事方式,或许正是让观众感到轻松又愉悦的原因之一。
有距离的场景 贴近的表达
不得不承认,这部电影和大多数人的日常生活有些距离。无论是作为媒体人的王铁梅,还是作为乐队主唱的小叶,她们居住的上海梧桐区,即便是租房,也超出了普通打工人的经济能力。这样的背景设定符合很多人对精致上海打工白领的想象,却也难以让观众完全共情。
对于这样不符合人物设定的场景,导演有自己的解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现实主义?我就觉得它不美,我不希望我的铁梅在那儿工作。”
另一方面,从某种角度看,《好东西》像在日常生活场景中穿插了大型脱口秀,金句频出:“我正直勇敢有阅读量,我有什么可怜的?”“我都跟父权决裂了,我还是loser吗?”然而,这也在一定程度上牺牲了电影叙事的完整性,让故事显得更碎片化,部分情节更像是为了“说出一些话”而设计的戏剧效果,相比之下,这一点《爱情神话》要做得更好。
尽管如此,《好东西》又像一则现实世界的女性童话,影片讲述的女性友谊、亲子关系、两性关系,现实与理想等话题,又是每个人实实在在暴露于生活中的命题。正因如此,它才显得既疏离又贴近,它对生活中困难的探讨方式并非对抗,而是我们依然可以用幽默与温柔面对它。
像《好东西》这样充满新鲜视角的作品并不多见。它疏离却又贴近,尖锐却不失温暖。正如影片中那句简单的台词:“如果能让你开心,那就是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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