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辑 / 黄大路
设计 / 杜 凯
来源 / 经济学人，作者：Brett Ryder
上世纪80年代以来，卡车司机在路上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当时，著名奥地利经济学家熊彼特花了一年的时间，驾驶一辆破旧的货车，载着几吨重的货物，行驶在美国西部。驾驶室狭小拥挤地睡不着，收音机只有上午有节目。洛杉矶以北的"葡萄沟"有几个急转弯，惊得人一身冷汗，并且伴着刺鼻的刹车片燃烧的味道。
在80年代以前，卡车司机是美国工人阶级中收入最高的。他们的工会，国际卡车司机兄弟会，是受人尊敬和敬畏的。正如美国70年代的电影《大车队》就宣扬了一种行驶在路上的浪漫。
直至1980年，国会通过了《汽车运输法案修正案》，美国联邦政府开始放开对运输公司数量的限制以及价格控制，美国卡车司机的好日子也到头了。不过，他们的牺牲也让美国消费者受益。正如《The Big Rig》一书的作者、社会学家史蒂夫·维塞利所说，在司机工资降低的情况下，运输费用也相应调低，反而成就了大卖场零售业的繁荣，从此改变了商业结构。
如今，卡车运输再次陷入了一场划时代的剧变，这场剧变也正在重塑零售业。主要原因是网上购物的盛行，集装箱从港口到市区的这一段长途运输减少，小包裹从亚马逊和沃尔玛等零售商的仓库送到消费者家门口的短途运输增加。此外，疫情迫使人们对供应链的重新考量，咨询公司麦肯锡表示，这可能会使制造业离家更近，增加对公路运输的需求。
而作为世界上最分散的行业之一，卡车运输正面临着变得更加精简、更加清洁和自动化的压力。科技界正为颠覆它而沸腾。卡车司机因在疫情中的一线工作而享受到了难得的赞誉，他们也站在了电气化和自动驾驶等力量的最前线，虽然有些过度炒作的嫌疑，但这可能会重塑他们的业务。
这种动荡才刚刚开始引起人们的关注，尽管这个行业规模庞大，几乎人们生活中所有的产品都是通过货车运输的，但它常常被人忽视。例如，很少有人知道，在美国，公路货运收入几乎达到8000亿美元，与世界航空业的规模差不多。在美国和欧洲，分别有350万和约300万名卡车司机，使卡车业成为就业的主力。
然而，它是如此分散，以至于很容易被忽视。例如，中国估计有800万家卡车公司，其中大部分是一人一车式的个体经营。根据美国卡车运输协会的数据，美国有近90万家卡车公司，其中96%的公司拥有不到20辆卡车。
特别是在长途运输中，这种分散的情况要付出很高的经济代价。以J.B. Hunt等公司为首的美国最大的25家全挂车（或"卡车运输"）货运公司，其收入占行业收入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它们是全行业销量最高的，工资待遇也不错，虽然在疫情期间稍微有些拖欠，但结果也还算过得去。
但创造其余90%行业收入的小鱼小虾们却始终行驶在“慢车道”上。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时间，他们都是“空车”行驶在路上，司机们赚不到钱，疫情让他们的命运更加糟糕。
短途运输领域的变化最为明显，最明显的是ups等物流巨头运营的配送车队，它们受益于购物者的需求激增，尽管门到门的配送有额外的成本，但利润还是增加了。此外，数字化也在帮助提高效率。
打车巨头Uber的运输部门Uber Freight正在开发一款中介APP，为承运人和托运人牵线搭桥。在中国，由日本科技集团软银支持的初创公司满帮（Full Truck Alliance）据说也是类似的商业模式。
电动卡车已经呼之欲出，尽管被泡沫般的喧嚣所笼罩。尼古拉（Nikola）是一家计划租赁以氢燃料电池为动力的汽车的初创公司，它在股市的疯狂亮相，让计划在德克萨斯州开始大规模制造半挂电动卡车的特斯拉看起来像是一项无聊的投资。
近期，连一辆车都没有造出来的，更谈不上售出一辆车的尼古拉，其市值时不时的超过了菲亚特·克莱斯勒。至少这些喧嚣引起了人们对帕卡公司（paccar）和康明斯等更“清醒”的美国卡车和发动机制造商生产电动汽车计划的关注。亚马逊与初创公司Rivian签订了价值50亿美元的订单，将生产10万辆电动货车。
卡车界最大的颠覆力量是自动驾驶，有人担心自动驾驶会像中子弹一样冲击卡车业，扼杀占货运成本高达40%的工作岗位。"驾驶员辅助"技术，如自适应巡航控制，它可以调整货车的速度，以保持与前车的安全距离，如今这些技术已经成为现实。
航空运输协会（ATA）的鲍勃·科斯特洛说，5年内，车上使用自动驾驶仪并配备司机可能会很普遍。位于加州和中国的初创公司图森未来（TuSimple）上个月宣布与卡车制造商Navistar合作，将在2024年之前制造半铰接式机器人卡车。
无人驾驶卡车成排在高速公路上横冲直撞的景象可能还有一段距离。目前尚未推出对自动驾驶卡车的监管条例。但强大的铁路行业将不遗余力地反对一项危及其未来的技术。
卡车司机们如果意识到自己的前途堪忧，这股力量足够掀起轩然大波。科斯特洛说，无人驾驶卡车几十年内都不会出现，但总有一天它们会到来。麦肯锡的John Murnane表示，自动驾驶和电动卡车运输的好处可能会强大到无法抵挡。
同时，预计卡车行业将进一步分化，资本最雄厚的公司将走在快车道上，而其他公司将走向岔路口。对于卡车司机来说，电影中在开阔道路上的“浪漫”将越来越少。但随着旅程的缩短，至少他们没有太多机会在驾驶室里过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