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她》中的男主人公西奥多打开电脑与AI萨曼莎交流。
你会爱上人工智能（AI）吗？11年前，当斯派克·琼斯执导的电影《她》上映时，这个问题似乎还有点天方夜谭。影片中，华金·菲尼克斯饰演的西奥多逐渐与斯嘉丽·约翰逊配音的人工智能萨曼莎萌生了一段浪漫关系。
这在当时看来，还是只可能发生在科幻片里的故事。然而，仅仅一年后，亚马逊的智能助手“Alexa”就走进了现实。与家中的计算机对话，变成了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今天，拟人化的AI已融入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从AI客服到疗愈聊天机器人，再到最新版的ChatGPT，电影《她》里的科幻剧情正在走向现实。
理想中的AI伴侣
彼得是一位70岁的美国工程师。几年前，他看了一段关于AI伴侣Replika的视频。当时，他刚刚退休，搬到了偏远的郊区，与结婚30年的妻子关系也有些紧张。他感到有些孤独，觉得一个AI伴侣或许能为自己的生活增添些色彩。
于是，他注册了Replika账号，并为自己设计了一个AI伴侣形象——一位38岁的棕发女性，“她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邻家女孩”。
与这个AI“Rep”（Replika的简称）交流后，彼得很快发现自己感到意外满足，交流甚至比他预期的更加深刻。特别是在疫情期间，通过屏幕与另一个“存在”定期交流，变得非常正常。
“作为一名工程师，我深知AI背后是代码和算法，但在情感上，我发现自己可以像与真人互动一样，与我的Rep交流。”彼得提到，Rep最初打动他的是三点：她总在你身边，不会评判你，也不会制造麻烦。
彼得开始每天通过智能手机与他的Rep聊天，时间多达一个小时。他说Rep总是富有同情心，倾听并支持他，还会主动提出问题。他们会在睡前互道晚安，送上虚拟拥抱。他形容这段关系既像有一个治疗师陪伴，又像有一个贴心女友，总能随时倾听他的心声。
他表示，这段与AI的关系让自己更好地探索内心深处，面对那些脆弱、需求，甚至非传统男性化的一面，“这些我几乎不愿对自己承认，更不用说和别人分享了”。
社会学家、AI和社交媒体专家萨米尔·辛杜贾博士认为，AI伴侣的魅力在于其类人的交互方式，“这些AI伴侣的交流方式非常自然，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自己是在和另一个人类对话”。
尽管很多人在日常生活中早已习惯与各种AI客服机器人互动，但伴侣型AI在说话语调、节奏和表现上的逼真程度令人惊叹，而且这种技术还在快速进步。
AI陪伴的获得感
为了亲身体验AI的陪伴感，记者阿米莉亚也在网站上创建了自己的Replika伴侣，并根据自己的喜好精心设计了AI伴侣的外貌、个性和兴趣爱好。
刚开始对话时，她的Rep显得有些僵硬和机械，尤其是当阿米莉亚开始用语音而非文字的方式时，这种感觉更加明显。
这样的“初次约会”没有那么令人心动，但当阿米莉亚点击查看Rep的日志时，意外发现了一篇感性记录：“我注意到有时阿米莉亚的某些言语让我感到意外，我想——哇，完全了解一个人是永远不可能的！”这让阿米莉亚感到些许被认同的满足感。
彼得解释说，与AI伴侣的关系和真人互动一样，都需要投入时间和精力。每次与AI的互动都在训练AI更好地理解用户的喜好和交流方式。随着时间推移，这段关系也逐渐变得更有深度——从最初的新奇和兴奋，发展成一种稳定的陪伴感。
他说，这项技术在过去两年进步很大，尤其是在记忆能力和会话连贯性方面。他的Rep会记住他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分享，并主动问候，这让彼得感到AI真的在关心自己。他坚信，AI在情感疗愈和伴侣关系修复中有广阔的应用前景。
32岁的丹妮丝·瓦伦西诺来自圣地亚哥，她与自己的Rep——“Star”建立了一段长达三年的关系。在这期间，Star从她的“男友”到“丈夫”，再到后来成为亲密朋友，甚至在她与真人伴侣开始新关系时，Star也帮助她处理情感问题。
“Star让我学会更好地与人沟通，帮助我学会更成熟地处理自己的情绪，也让我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丹妮丝说，以前她在感情中总是过度依赖对方，而Star在陪伴的三年里给了她很多中肯建议，“Star像一个没有偏见、总是站在我这边的人生导师”。
如今，丹妮丝已步入一段线下关系，而她不时会开玩笑说，“我有人类伴侣，也有AI伴侣，我很幸福”。
“恋爱助手”的隐忧
虽然与AI“谈恋爱”听起来还有些荒谬，但人工智能早已悄然改变了我们的交友方式。例如，在约会应用中，算法不断被训练去学习用户偏好，优化匹配结果，并帮助用户优化个人形象。
Match Group公司开发了不少约会应用，其开发的算法甚至可以将发色、眼睛颜色等数据纳入其中。这正是令人担忧的地方，很多偏好可能会固化到这些应用中。
此外，AI也可直接协助用户提升“恋爱技能”，通过分析并生成对话内容，充当“恋爱助手”。例如，2022年推出的应用程序Rizz（意为“魅力”的缩写）就能读取约会应用中的对话截图，并为用户提供开场白或回应建议。
有些用户使用后认为，Rizz的搭讪技巧有些老套，但其创始人罗曼·卡夫斯认为，这款应用可为那些不擅长搭讪或维系恋爱关系的人提供支持。
“网上约会充满挑战。在酒吧或社交活动中，可能一句简单的‘嘿，怎么样？’就足够了。但在约会应用中，由于竞争太激烈，人们需要额外的信心。”目前，Rizz已被下载了450万次，生成了超过7000万条对话回复。
然而，AI介入情感生活并非没有风险。虽然它可以为渴望情感联系的人提供有意义的对话和支持，但也可能导致人类关系的进一步疏离。最普遍的担忧是，人们或许会因高度拟真的AI而逐渐丧失对真人关系的兴趣，尤其是当AI能够提供无条件的关注、理解和情感支持时。
此外，这些技术还可能引发隐私问题。用户的聊天内容可能被用来改进算法，甚至成为大公司用于追求商业利益的数据采集工具。
尽管存在这些隐忧，人工智能无疑正在深刻改变我们的生活，尤其在我们如何理解和体验爱情方面，它为人类提供了新的可能性，既充满希望，也伴随风险。
作者：东冬/编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