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荒 原编 | 吴 弩
1499元/瓶的飞天茅台固然很香，但在“羊毛党”眼里，就利润而言，最低不到90元/瓶的大牌纯粮酱香酒同样不遑多让。
“带队薅了某酒一个月羊毛，我净赚1万多！”在某专薅酒类羊毛的群里，赵建（化名）正在向群友们传授“独家攻略”：给大家找的羊毛放心冲，品鉴酒直接填我地址，正装酒你们扫码领红包以后，见快递单号现款收酒，给你们兜底。
通过赵建们的“努力”，一瓶瓶100-400元的大众酱香酒以腰斩乃至断崖的价格被送到消费者手中。而在这条看似亏损的流通链条里，则上演着一场并不牢靠的利益盛宴。
01闻着酒香来的羊毛党
为了“薅羊毛”，王刚（化名)时刻都像是一位埋头苦干的数学家，精密的盘算着各大平台的优惠机制，同时对接着收酒的各种细节。
10月23号，随着几大电商平台“双11”活动的相继开始，王刚孜孜不倦地在每个平台做任务、抢红包、攒优惠券，要不是还要上班，他完全可以做到996去薅，且毫无怨言。
在这场繁复的体力和智力游戏中，王刚是当之无愧的获利者。他不仅零元购得了一大批100ML、375ML品鉴酒，甚至倒赚酒厂1000元+也是常有的事。
事实上，王刚并非个例。在“反向消费”成为时代新现象的当下，与白酒相关的羊毛党正在变得空前强大。
他们中的相当大一部分人是从其他行业的“薅羊毛群”中转移过来的。在天猫、京东或者i茅台上蹲飞天可能是他们此前与白酒，特别是酱酒的唯一交集。
而之所以转战白酒圈子，原因也很简单：一方面是因为白酒的活动力度够大，很多白酒品牌不仅100%中奖，而且最高4999元，本身就是很大的诱惑。
另一方面，相较于普通消费者，他们手握大把的积分、优惠券、会员折扣卡，能够将酒价打到出厂价以下甚至是零元购。
当然，在产品的选择上，羊毛党也不是无脑通吃。通常来说，实际成交价在300元以内，尤其是150元左右的酱酒更受他们青睐，还有各大品牌的品鉴酒和小酒版。
前者主要是投入成本不高，且一箱的保底红包收益能达到200多元；后者则是门槛低，不论自用还是转售都有利可图。总的来说，不论什么产品，只要能花最小的成本博到较大的收益，都是他们的潜在对象。
02终端店主化身“倒爷”
与随时可以变现的飞天茅台黄牛党略有不同，在这支新兴的羊毛大军中，中小酒商和终端店主承担起了绝大部分的变现重任，赵建就是其中之一。
赵建在贵阳开着一家烟酒店。2018年之后，随着酱酒转暖，他的事业也渐入佳境，靠在茅台镇开的产品，他的单月利润曾一度达到10万元以上。
可随着酱酒的降温，门店的营收和利润也在大幅下滑。为了填补开产品带来的资金窟窿，赵建迅速进化成了“羊毛倒爷”。他不仅教别人怎么“薅羊毛”，而且还回收薅来的酒。
这当中，名酒的小酒版或酒具被他作为自营产品的赠品搭赠给购酒的顾客，而拥有扫码红包的酱酒，则作为开盖酒或散酒被流转给更精准的客户群体。
“这些酒都属于口粮酒，大部分对应自饮场景，而且开盖的时候都会要求对方录视频。”据赵建透露，开盖后的酒他们会在批价的基础上压低40%左右，由于有价格优势，不少客户都愿意购买。
赵建坦言，这其中，很多产品的扫码率往往只有20%左右。虽然酒厂宣称的奖励金额很高，但在扫码同质化的情况下，一个不确定金额的红包很难打动用户。而他在当中插了一环，既帮酒商完成了开盖的任务，也为消费者谋到了实惠，何乐而不为。
03去库存的新招？
有意思的是，除了维持门店的正常运营，赵建也开始借助“薅羊毛”所带来的信誉，为自己在小圈子里衍生出了更多的可能性。
比如那个险些让他赔惨了的开发酒，就是在带大家“薅羊毛”的过程中（和其他产品一样上线网店并把链接放群里）实现了去库存和资金回笼。
事实上，对不少酒商来说，在如今的氛围下，“薅羊毛”已然成为去库存最新的流量密码。
河南经销商李明（化名）坦言：今年厂家压力大，渠道压货也比较多，但为了确保开盖率，很多政策又倾斜到了开盖扫码上面。这就让酒商的利润需要靠开盖扫码后的三级红包返利来进行补充。
“但从实际情况来看，消费者的开盖扫码率其实并不高，可他们不扫码我们就没费用，这相当于变相被厂家克扣了利润。”李明颇为无奈的解释道。
为此，李明选择在羊毛群里进行视频甩卖，在当着群友的面开瓶后，将酒倒出按散酒买，酒盖则扫码领奖，赚取双份钱。
虽然这样的方式缓解了李明的燃眉之急，但他却依然感到惆怅。一方面，越来越多的大经销商也把目光瞄准到了羊毛党身上，一些知名大单品也敢以半价往外抛；另一方面，少部分厂家的旗舰店也不讲武德，搞起了大额优惠，卖价比他拿货价还低。
面对越来越卷的市场，李明坦言“双十一”之后，自己的生意肉眼可见的变差了。危机感越发浓烈的同时，他还在小红书等平台为自建的羊毛群引流，以此来更快的去库存。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薅羊毛越来越流行，你的生意才变差的？”电话里，记者提出了疑问。
而在电话那头，原本有些“话痨”的李明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记者手记：
“薅羊毛”并非长久之计
从短期收益和个人角度来说，“薅羊毛”确实是一件有利可图的事，但若站在产业链的角度来看，却并非健康。与厂家的初衷背道而驰不说，由此而来的食品安全风险也是隐患。
而厂家也并非没有反制的措施，例如习酒此前就曾发文整治过“揭盖扫码”乱象，部分品牌更是通过技术手段加强了这方面的管控。
对于商家来说，开盖酒的大量流出，势必会导致该产品正常销售价格的整体下滑。由于厂家补贴本身不具备长期的可持续性，当花样繁多的扫码红包结束，面对一地鸡毛的酒价，受伤的还是酒商自己。
因此，相较于从“薅羊毛”上回血，打造自身的长期生存能力可能更加值得思考。
总而言之，“薅羊毛”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非长久之计。贪小便宜的人，永远赚不了大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