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Pixabay
2月27日晚，达内教育宣布，上市公司名称由“达内教育（Tarena International Inc.）”更改为“童程童美(TCTM Kids IT Education Inc.)”。
达内教育成立于2002年，是一家专注于IT培训的机构。2014年4月，达内教育在纳斯达克交易所上市，成为中国首家在美国上市的IT培训企业。根据公开信息显示，达内教育已经决定将其IT培训业务与上市公司体系分离。上市公司的业务范围将变更为少儿编程教育业务童程童美。
童程童美是达内教育于2015年推出的少儿编程教育子品牌，涵盖了计算机编码和机器人编程等课程，面向中国3至18岁的青少年。截至目前，童程童美在全国53个城市设立了200多家直营线下学习中心。
10年前，孙滢在达内担任运营副总裁。这是中国互联网产业蓬勃发展的时期，而面向大学生提供IT职业培训的达内正处于迅速扩张的阶段。那曾是创业的黄金时代：2003年，达内获得IDG资本A轮融资；2008年，获IDG资本B轮融资；2011年，获高盛集团C轮融资；2014年，NASDAQ上市；全国中心数量突破100家……
10年后，孙滢再次回到达内，担任CEO一职。"再次回到达内，我看到的是一个拥有成熟业务模式的公司。它正在经历着不同于以往的生命周期，而作为CEO，我的使命也随之不同。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进行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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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2020年，对于教育培训行业的从业者而言，并不算是一个好年份。
当年回国的孙滢立即展开了对少儿编程市场的走访调研，以“局内的局外人”的角度重新审视童程童美的关键事务和命题，思考新的产品逻辑和业务模型。
当时，没有一家机构能够清晰解释产品的真正价值，即孩子究竟为何而学编程。市场环境和用户需求都发生了显著变化，但教育培训产品的底层逻辑和本质却没有跟上这一变化。孙滢希望能帮助经营管理团队重新找回新鲜而锐利的状态。
为了应对这一挑战，达内成立了未来教育研究院，汇集了人工智能、机器人、教育心理学、脑科学等领域的专家，共同开展小课题研究，探索面向未来的科学教育模式。同时，他们还搭建了一站式挑战活动的资源平台，包括“白名单”科创赛事和有影响力的海外专业赛事，让学生能够参与不同层次的项目和挑战。
“从来如此，便对么？”新的管理团队对于企业内部多年的惯性不再视而不见。在公司内部，有三个重要议题被反复提及：产品逻辑、团队建设、高效运营。针对这些关键环节，童程童美展现出了与不同以往的一面：坚决砍掉低效的部分，围绕产品交付和师资培养，重新建立中台，梳理业务流程，并对续报率和满意度进行逐项数据追踪。
从财报数据上看，这些举措带来了积极的回报：2022年，达内的营收达到了24.681亿元，而童程童美的营收达到了14亿元，占总营收的56.72%。在2022年的前几个季度，童程童美的当季营收贡献占比在50%至60%之间。而在随后的2022Q4、2023Q1、2023Q2三个季度中，达内的营收分别为5.524亿元、3.851亿元、5.45亿元，童程童美的营收分别为3.34亿元、2.5亿元、3.48亿元，其占总业务收入的比重逐步上升至60.5%、64.9%、63.8%。
在此之前，少儿编程业务一直没有找到盈利逻辑。经过两年的努力，终于在2022年底实现了全面盈利。少儿编程业务逐渐成为了达内业绩增长的主要推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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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原有核心力量的同时，不断地加入新东西，让组织持续成长。”在孙滢看来，一支有共同价值观、专业能力过硬的成长型团队是企业最宝贵的资产。
这一理念在实际操作中也得到了验证。童程童美的核心层在过去几年没有发生明显变化。达内的初创团队、童程童美直营校校长以及骨干明星教师仍然是公司运转的中枢。随着在全国53个城市设立了217家直营线下学习中心，企业员工人数超过了5000人，在读学员突破了20万人。
孙滢强调：“你需要有一颗开放的心，使得有利于组织成长的各种力量能智慧地协同在一起。”不管是业务管理、课程研发还是教学交付及产品线运营，童程童美都在积极地发掘和引入年轻人才，并将他们放置在关键职位上。截至目前，童程童美有2000多名授课教师来自计算机、机械、教育等相关专业，一线团队中90%的成员是90后。
在组织结构方面，童程童美持续进行人员的优化配置。在孙滢看来，童程童美在运营方面具有天然优势，因为线下的获客成本远低于线上。尽管如此，各城市的线下学习中心仍在进一步减重，降低房租、物业成本，“最重要的是人力成本，通过结构优化释放出空间。”
然而，这其中存在着一个平衡的问题。在调研中，孙滢发现市场上一些机构过度降低成本，反而加速了人才和学员的流失。“有些编程培训机构只设两个岗位，一个教师，另一个是行政加校长。教师既要负责采单拉访又要进行授课和教研，校长也是身兼数职。这样一来，短期内虽然利润上升了，但长期无法保证交付和服务质量的稳定。”
童程童美的线下学习中心通常配置为20人左右，设有授课教师、学习发展顾问、市场运营、咨询规划等岗位。“每个人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里专心耕耘，这不仅是对人才的尊重，也是对用户的尊重。”
童程童美覆盖3-18岁的青少年，使得学员在学龄前到高中可以长期留在平台上，粘性高，链路长。从数据上看，自2023年第一季度以来，童程童美的报读需求持续增加。到2023年第二季度，报读人数达到了17.75万人，其中续费和口碑带来的新学员占缴费学员的比例达到了7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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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熟悉编程教育业务的创业者提到，在经历了资本寒冬和竞争激烈的洗牌后，行业内的企业动作变得更加谨慎。与此同时，马太效应也变得越来越明显，头部企业与中小型企业之间的差距进一步拉大。
2023年全年，童程童美有超过36000名学员参加过NOC、全国青少年无人机大赛、VEX机器人大赛、Botball机器人大会在内的10项国内外科创挑战活动。这一年，童程童美诞生了224名世界冠军，有2936人荣获教育部白名单国家级奖项。
进入2024年，童程童美至今（4月7日）股价涨幅达108%，领涨教育股。有证券分析师认为，双减后留存机构拥有存量网点优势、教研优势、资金优势，非学科类的业务持续恢复与新生是未来两年少有的边际向上赛道。
在扩张和战略升级的节奏上，这支有着从创业到成功IPO全过程经验的管理团队拥有初创公司不具备的经验和能力：坚持做直营校区、统一分配资源、统一制定战略、统一开发设计。团队在新技术产品研发、课程的迭代、学生的培养、课堂的追踪等层面有着较为统一且完整的执行力。
在孙滢看来，“从创始人到整个经营管理团队，敢于求变，能打硬仗的创业精神还在，这是最宝贵的。接下来需要放进去的部分，就是有关K12领域的经验，不论是产品的设计还是整个业务流程，都需要重新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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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到团队时，孙滢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各个教学中心的奔波上。她迫切地想要弄清楚，创业时期的优秀基因是否依然存在？核心竞争力是否已经丧失？
“无论是童程童美还是达内，都不是靠资本和融资快速发展起来的业务。我们都是先找到用户，创造令用户满意的核心价值，将有竞争力的课程产品导入市场，并逐步扩大规模。在孙滢看来，讲故事不是第一位的，扎实的销售能力意味着能够迅速找到用户。尤其是在外界环境不利的情况下，这能够检验出哪些公司的运营是否扎实。
与创业时期不同，那种在摸爬滚打中建立文化认同的方式已经不再适用。面对数百家校区和数千名员工，如何达成统一的价值观并保持组织的活力成为一大难题。
在企业内部，管理架构涵盖了层级、区域和中心三个层面。这种结构既促进了横向交流，又鼓励了纵向协作，同时也包括了业务评级和职级晋升的双通道机制，呈现出一种矩阵型协作模式。教师的准入和培养也建立了完善的体系，需要经历课程体系、技术、授课技巧、课堂演练等专项培训，并定期接受技术考核和实战授课。“在过去的三年中，我们在各个中心发现了许多优秀的方法论，并将这些方法论固定在组织内，使其成为团队的核心能力。在培养和发展员工的过程中，不仅成就了个人，也推动了企业事业的发展。”
对于年轻的合作伙伴，孙滢一向持有一种尊重和钦佩的态度。“我非常愿意和95后、00后的同事们交流和探讨，因为很多时候他们能给予完全不同角度的洞察和反馈。”在孙滢看来，Z世代的年轻人从出生起就是数字原住民，他们对信息的接收和反应与前几代人完全不同。一旦他们投入到热爱的事情中，往往能创造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在业内，孙滢也看到很多煎熬的创业者，他们在短期内无法看到业务改善和持续盈利的可能性，但又希望履行教育创业者的使命和责任，与团队一起苦苦坚持。“每个阶段都伴随着不同的困难，企业经营就是如此。无论处于哪个阶段，都会有需要解决的问题。当每天都面临着待解决的挑战、必须面对的环境时，反而会使你更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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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任CEO之前，孙滢曾有5年的时间驻足在海外考察。“什么是正确的教育理念，什么是真正好的教育？作为素质教育机构，如何在整个教育系统中发挥更大的作用？这一直是我思考的问题。”
教育是一门因材施教的艺术。在课程体系的搭建上，内容被分层次且有针对性。第一类是素养类课程，这些课程适用于所有人，都应该了解和掌握；第二类是专业类学习，需要具备一定门槛，适合那些对该领域感兴趣的学生；第三类是复杂且具有挑战性的内容，适合经过一定训练，并且拥有天赋和热情的孩子。“如果孩子建立了长期的兴趣，他们就会不断探索下去。如果在某个阶段，孩子想要停下来，那就停下来。但这只是一个暂停键，而不是终止符。在未来的某个节点，可能早期的学习和尝试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以人工智能这条学习线为例，启蒙阶段重视兴趣培养，通过各种趣味性的活动和项目激发学生对人工智能的兴趣。入门阶段侧重于学习计算机语言和算法，为学生提供必要的技能和基础知识。接下来，学生将深入学习微积分、线性代数、概率论和统计学等相关知识，为理解人工智能的原理和应用奠定坚实的基础。在这个阶段，一些孩子可能会对工程实践产生兴趣，他们可以参与项目开发和实践应用，进一步探索人工智能领域的深度和广度。
产品解决方案包括线上线下小班、录播课、直播课、硬件课、体验课等，覆盖机构、学校和家庭等多种场景。通过软硬件结合的教学方式，学生参与组装、搭建、编程和运行机器人等活动，从而激发他们的学习兴趣，并在项目实践中获取知识。例如，在大型项目中，学生需要考虑整体结构和模块划分等问题，这要求他们以系统性的眼光思考，锻炼创新能力，寻求更有效、更便捷的解决方案。
孙滢透露说，他们也在关注北美的一些机遇，包括是否应该进行海外扩张以及如何实施，这是今年需要解决的问题之一。海外扩张涉及两个方面：一是评估业务是否适合在北美市场开展，并确定正确的定位；二是将稀缺的人工智能和科技教育资源引入国内，让更多孩子受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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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到底如何融入到中小学生的学习和成长中？真正的AI又是什么？AI工具如何辅助他们？
孙滢曾与国内顶尖的中小学教师进行过交流，一线教师们最大的感受是，现在孩子的记忆力和专注力都在明显减退，因此不能轻易地将大型语言模型工具引入学习环境，避免其成为简单的解题工具。“对于AI工具的使用，究竟能否带来正面影响，还是会产生负面影响，这是创业者和企业经营者必须深思的问题。”
不止于此，在访问硅谷期间，孙滢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计算机科学博士们进行了深入探讨。AIGC的出现让获取信息变得更加容易，但同时也带来了许多不可控性。如果要构建一个编程或STEM领域的大型语言模型，首先需要拥有自己的知识库，并在细分领域的信息范围内进行数据训练，这样才能保证输出结果的准确性。一些AI创业者建议，将AI应用到教育中时，不仅需要一个模型来生成答案，还需要另一个更大的模型来检查答案的正确性。
在孙滢看来，对编程的理解，不能仅停留在工具层面，“编程只是一个载体，它让我们洞察AI世界的底层逻辑，包括未来如何更好地与AI协同工作。”好的编程教育不应该过度聚焦于代码和算法的教学，而应该提供一个包容的成长空间，为儿童提供广泛的软硬件学习机会，让他们去探索知识的边界，构建自己的知识体系，而不是受限于AI或大数据的软件叙事。“我现在最关心的是如何快速将AI与现有课程结合起来。随着大型语言模型的问世，核心的问题就变成了如何帮助孩子更好地学习数学和编程。童程童美将在这个方向持续输出内容，并计划在下半年推出适合青少年的AI主题系列课程。”
如今，人工智能领域的人才竞争已成为国家之间最核心的竞争之一。人工智能有主权，有国界。各国都在通过一系列政策鼓励科技人才的培养，如强基计划、白名单赛事、人工智能示范基地等，这些政策正在快速落地。
可以确定的是，教育的下一个时代将属于新兴力量。这些新兴力量不一定非要是庞大的独角兽企业，而是那些敢于改变的创新者，他们抓住了时代变革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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