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是有上限的

有些东西是有上限的
2024年04月16日 18:44 芥末堆
头图:《胜利即是正义》

1301年,36岁的但丁被判禁止出入佛罗伦萨的领地,一旦被抓即执行火刑。在接下来的二十年流亡生涯里,居无定所、痛失爱人的他十分痛苦。他在《神曲》的开篇写下:“人生之旅行至中途,我发现自己步入一片幽暗森林,因为正确的道路早已晦涩难明。”幽暗森林正是我们内在的一个角落。

1

十年前,我客居在岭南的一座城。黄飞鸿住城南,叶问住城东。城里面的人平和而尚武。无论男女老少,似乎都能比划几手拳脚。

在那个功夫宇宙里,士多店老板可能是梁赞的同宗,出租车大叔是林世荣的本家,卖菜阿婶是叶问的晚辈。一些人会向你示范:当你把胳膊放在朋友肩膀上,请他用力压你的胳膊,通常我们都无法抵挡对手的力量。但当你把意念集中在无名指上,再让他试着压下去,你的胳膊就会形成一个牢固的架构,稳稳挺住。这时有人会告诉你,无名指里有一根筋脉直通心脏,这就是心力。

叶问的咏春很受欢迎。如果想学,必须从入门套路小念头开始。练习拳法的师父会告诉你:念头不正,终生不正;念头正,终生正。境随心转。小念头是你的心念,一个人的心如果定住了,一切也就稳住了。

未来与过去都改变不了,唯有定在当下,是唯一可以改变的。

师父会说,咏春的核心是守中用中,人所有重要的部位都在一条中心线上。还有,从一个点到另一个点,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条直线就是中线。每一次出拳皆走中线,进攻和防守同时发生,没有丝毫招式和能量的浪费。

最快最直接的进化之路,是中间的道路。

师父还会告诉你,咏春有一套独特的心法。你要想象自己的拳头原本就在要打击的目标上,而不要去考虑出拳的过程。所有的招式套路都不过是“渡河之舟”,怎么去不重要,往哪里去最重要。不期然而然,莫知至而至,出手即法。

顺来势,不斗力。顺去势,去尽力。

2

我出生在西南的一座边陲小镇。

我的外公写得一笔好字,拿起带弦的乐器就能拉,爱穿灰白中山装,背挺到笔直,说话中气十足。

外公的童年在乌蒙群山的白彝村度过。村里面人识字的少,外公九岁起下山到镇上读私塾,跟着董先生学写字、读经。学费是按年给的银元,有时候也会拿小米和柴火抵。

下山快,一路小跑,四个钟头准能到先生家。上山慢,揣上燕麦粑粑,走走停停五六个小时才回家。外公会揣上一把小斧头,山里面有狼。有一次,一群狼跟着他,他瞅准时机,爬上野核桃树梢蹲了一夜。总算把书读完。

十二岁,外公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文章,黼黻文章。外公说,读书让他看见了世外的华美景象。学成的外公开始跟着账房先生当学徒。

在那个热火朝天的年代里,外公被推选为最年轻的生产队队长。边河水流,老少男女挽起裤角插秧。男人们担着挑秧,来回穿梭在窄窄的田埂上。挑累了就站在埂上,往田里抛扎成捆的秧苗。女人们弯着腰,光着脚,踩进稀软的泥田里,脚趾间带出的黑泥让映着光晕的水田染了墨。人在后退,秧苗在前。

外公站在河埂上,看见了正在插秧的外婆。“穿浅色花衬衫,扎根乌黑的麻花辫,人就像在画里面。”很多年后,外公说起田里面的姑娘,脸还是红红的。六十年代,外公进步了,主管地方财政。

运动来了,外公被人推搡到戏台上,用黑布白边的千层底鞋刮耳光,挂着牌子跪爬过老街,十二名干部当天夜里自杀了两人。外公也想过。有天晚上,他想给外婆留封遗书就去死,写一封烧一封。他托人带信,临了,信没给出去,反而留了句口信:插秧的时候,我就回去。

死,大概比活简单。

因为等来了这句承诺,外婆带着两个大孩子,背着两个小娃娃,坚韧地活了下去。带着孩子别的活计做不了,她就去采石场敲马牙石赚工分,把大石敲成一块一块的碎石,边敲石头边掉眼泪。敲了三年,外婆的一只耳朵聋了。

很多年后,我和外公坐在小山上,远远望着一处处坟尖。我问他:“人死是什么?”他说:“死啊,死就是一个人,变成烟,变成土。”我问他:“人活是什么?”他讲起了十二岁那年被狼群围追的夜晚,他人在树上,狼围在树下,一只站着,其它的或卧或走,始终保持着队型。“活着你就不能怕。一旦怕了,山猫狸就会冲上来,咬断你的脖喉眼。不能怕,要等。”

3

1883年,63岁的“社会达尔文主义之父”斯宾塞访问纽约,受到空前盛大的欢迎将在北京启幕。让我们一起,温故知新,鉴往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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