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他,从小就莫名其妙自命不凡,是无数女生心中闪闪发光的神经病。然而现在,他依然出招怪异特立独行,是无数广场舞阿姨心中的中二病患者。
他,从小就被老师同学公认为写字丑到惊天地泣鬼神,无论怎么努力也写不好书法。然而现在,他的南门书法却红遍各大社交网络,是90后居家生活走上人生巅峰必备的装X神器。
他,一个属兔子的巨蟹座AB型居家男人,本应该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烧一手好菜,聊一群靓妹。然而现在,他却搞奇怪水墨,做朋克装置,讲心灵硫酸。
他,被传统艺术界认为胡搅蛮缠、离经叛道、不学无术,被当代艺术界认为娱乐至死、不务正业,被大众认为不像艺术家的网红段子手。然而他却认为,一个不是段子手的艺术家不是一个好的时代观察者。
以下是跨媒体艺术家、南门书法创始人朱敬一在2019年「造就Remix大会」的分享。
朱敬一
跨媒体艺术家
南门书法创始人
理想与捷径
我有一个网名,叫“南门大人”。因为我出生在江苏江阴,在这个水乡里的南门长大。
像当时的每一个小学生一样,我也总是被问到长大后的理想是什么。小时候我从没有想过要做一个艺术家,也不知道艺术家是什么。但我从小就是一个很有理想的人,早早就定下了我的理想:做官。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一个同学给我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一个英文单词artist,他说这就是他将来的理想。我第一次看见这个词,都没搞懂是什么意思。但人生非常有趣,现在我们俩的人生完全切换,我成了艺术家,他成了江阴市某个局的局长。
我原来长这个样子,右边是我现在的样子。差别是不是有点大?背后其实隐藏着我的心路历程。
我一直是一个找不到方向的人。大概高二的时候,我爸看了一下我的成绩,说如果按照这个样子下去,你可能上不了大学,连大专都念不到。怎么办呢?他又说,你小时候是不是学过画画,会画一两笔?我说好像是的。他说,那这样吧,你去试试看,能不能学一点素描色彩,看能不能走个捷径。
我学了差不多两三个月的素描和色彩,很侥幸地考上了南京师范大学。但是到学校我才发现,状况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整个南京师范大学的美术系是从全中国各地来的优秀美术生,所以我从上大学开始就特别自卑。
万一他们都错了,只有我是对的呢?
大学的第一堂课要画素描,画的是大卫,我上来画成了这个样子。同学看了之后,说朱敬一你怎么上的大学啊?你是有关系吧?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我的确是考上来的呀。
大学一年级,我才开始真正摸到书法,摸到毛笔。这是我同学在书法课上写的,上来就是颜体、柳体,看起来非常工整。老师本来非常开心,但看到我写的,变得一脸懵逼,只能说写得挺有个性,现在开始也不晚。
我当时上的是国画专业。同学画出来的画一眼就能看出两三千年的历史传统,我非常认真地去学习,也临摹了很多古画,但是我画不出来。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的画是这个样子。
我很努力很努力地去画素描,去写书法,去画国画。但是,我就是跟大家不一样,专业成绩分数很低,所以一直特别自卑。但终于有一天,我突然想通了一个问题。我们不是在做艺术吗?为什么艺术要有标准?为什么书法一定是这么写?为什么国画一定要那么画?
万一他们都错了,只有我是对的呢?对我来说,这句话是人生中的一个巨大反转,是我对自己内心的一种确认。
我仔细看了我画的画,觉得挺不错。那么多人画素描,没有一个人把线条画成这样,我觉得自己明暗不行但线条画得还可以,干脆放弃明暗专攻线条,继续往下画,就画成了这个样子。稍微有一点点特色,开始慢慢找到自我。
我早期的书法的确非常乱,没有一点点传统书法的笔意。老师说我不是在写书法,是在画书法,这给我提了个醒:如果我把绘画和书法结合起来,是不是也有一些新的可能?于是我的书法融入了绘画,还有很多错别字,也包含很多设计类型的东西。
最关键的是,我不再认为自己原先的作品是丑的。别人都说原先那个我是丑的,我认为原先的我不是丑,只是特别而已。一直以来,我都不提倡去临古帖,临得很深的人要花很长的时间才能走出来,因为他满脑子都是柳公权、王羲之,什么时候能才能找到自己?
十年没有动笔画画
大学毕业后,我从省城回到家乡,身边没有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大家都觉得搞艺术的很奇怪。整整十年,我再也没有画过水墨画,因为各种各样的条件不允许我再回到大学时自由创作的状态。
但是有一种东西一直在触动着我,稍微闲下来我就想画画。没有条件,没有画室,时间也不多,但一样东西拯救了我——数码笔,它能够让我在一个很小的空间里画画。
真正开始后,我发现数码绘画与传统绘画的概念、理念完全不同,思维方式上需要有一个巨大转变。
在纸板上画画时,我们特别强调感性,艺术家都觉得自己是个特别感性的人,要把感情抒发出来。但是做数码艺术时,我们必须平衡感性和理性,因为数码艺术有一个很关键的东西叫分层,就是把画的东西一层层分开,方便以后修改。分层时脑袋里要有理性的概念,知道要分多少层。分得太多,自己就会乱;分得太少,没有办法修改。
数码艺术给我打开了一扇巨大的窗户。许多传统的纸板或油画上无法实现的内容,比如说让画动起来,让颜色产生变化,让它拥有更多可能性……数码艺术都能使之成为可能。
后来,我开始探寻怎样才能把这个世界上最黑的黑画出来。我认为宣纸上的黑不够黑,又去找其他的材料。墨汁以外,我找到了油画、油漆、树脂……我发现树脂是我见过最黑的黑,黑得油光锃亮,还能够有立体的效果,好像另外一个世界又给我打开了大门。我不知不觉中从二维的画面走出来,走到了一个三维的世界。
我身边有很多雕塑艺术家,他们做了许多巨大的雕塑,没有地方放,移动很困难,从城南到城北就要几千块钱。我做了一个像插片一样的东西,每一片都可以卸下来。把插片组合起来的时候,高度大概有3.5到4米左右,可以现场搭建,展览完毕后还可以一块一块折叠起来,放在一个小小的板子里,运到了另外一个城市。这就是我一直在想的能够瞬间改变雕塑模式的方法。
雕塑做完后,我又开始做建筑。仍然是这样一片一片的东西搭建起来,里面所有的线条、云朵、花纹,都是从我早年的绘画里提取出来的。我一直在做这样的一个模式,把我所做的东西变成一个个模块。当我需要的时候,就把模块ABCD组合起来,形成一件新的作品。
重回山水,一出手就是新的
十年来我虽然没有画水墨画,但是兜兜转转做了很多其他事情。有一天我在逛美术馆时,觉得他们的山水画得太差了,勾起了我拿回笔墨纸砚画水墨的心思。折腾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数码艺术、雕塑后,我又重新开始画画。
和我之前画画不太一样,我当时已经不再拿毛笔画画了,而是用的扁刷,还用了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剪纸艺术、喷洒……十年之后重新回来,原先那些所有的设定全都被打破。离家出走,周游列国,最后重新回到那个原本的土地上,你会发现世界真大,一切皆有可能。
今年,我花了很多时间做VR,在网上看了一些人做的所谓VR山水画,就是把照片重新切成一块一块,再把它竖起来放。我认为这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三维水墨画,我想做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水墨画,三维的水墨画。
这是唐伯虎的一幅画,叫《高山奇树图》。
我很喜欢唐伯虎,尤其喜欢他的山水,里面有一种南方人画北方绘画的奇妙感觉。我当时看到这张山水画的时候,就想用VR画一幅画,你可以真正意义上行走在这条小路上,可以顺着溪水往上走,可以站到山顶俯瞰周边的环境。花了整整两个月,这件作品出来了。
艺术的未来
未来的艺术是什么样的?关于这些问题,我也想了很多。
我们处在一个纷繁复杂、变幻多端的环境里,想要出位必须占据两个点:极少和极多。
世界上的艺术家可以分成两种类型,一种叫素人,可能一直生长在山里也不识字,没有画过一天画,不知道所有和艺术相关的信息,突然间开始做艺术,做得很有意思,这属于极少。
极多是花很多精力尝试所有东西,把它们组合在一起。日本艺术家村上隆就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极多派。他做了雕塑、绘画、电影、玩偶,做各种各样的类型,从高端的艺术品到低端的艺术品,你都能够买得到。我们现在在这个会场上,大家已经没有办法做极少了,只能往极多走。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艺术是英雄主义、高不可攀的,是要到博物馆去瞻仰的东西。我认为这应该是九十年代之前的艺术,九十年代之后这些东西就崩溃了。我们现在从事的艺术和未来从事的艺术,再也不可能有以前那样的英雄主义式的艺术家,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了。
那么艺术会变成什么样?会消亡吗?不会。艺术永远存在,它会切分为一小块一小块,融合到每一个细小的行业里去。你会发现,许多部门、行业都开始注重设计,注重美感了,艺术已经融入了生活的点点滴滴,但它依然存在。
有一个艺术家经常被问到的问题,现在AI都出来了,智能机器人都可以写王羲之的字了,我们为什么还要练字,练书法,还要学画画,学艺术?我无法跟大家解释这个大问题,但我可以和大家解释一个小问题。
这个世界变化非常快,我们能控制的,只有我们自己。未来AI机器人会不会杀死艺术家?这和现在的我没关系,我现在活得很开心,这就可以了。
有一句话送给大家:千万不要去控制你控制不了的事。当你能做到这一点的时候,人生的愉悦感会加倍。一旦发现控制不了,就不要控制了。
时代在变,外物在变,软件在变,所有东西都在变。但是当你有了一个寻找自我的方式,有了一套自我逻辑的时候,你的心中之神是不会变的。
任世界万物变化,心中之神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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