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 林曦 孙晶
实习生 何青欣
骚扰电话、垃圾短信一直是骚扰手机用户的社会毒瘤，针对垃圾短信、骚扰电话国家相关部门又出手了！
8月31日，工信部发布《通信短信息和语音呼叫服务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下简称《意见稿》），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意见反馈截止至9月30日。
在《意见稿》中，工信部明确表示：任何组织或个人未经用户同意或者请求，或者用户明确表示拒绝的，不得向其发送商业性短信息或拨打商业性电话。用户未明确同意的，视为拒绝。用户同意后又明确表示拒绝接收的，应当停止。
实际上，这已经不是工信部第一次发出类似的《意见稿》，早在2014年，工信部已起草了《通信短信息服务管理规定（征求意见稿）》，并在后续出台了相关规定。
这次的《意见稿》又有什么不同？为何骚扰信息、骚扰电话还是屡禁不止？实施过程中成效又如何？又该如何落地实施？
惩：最高罚款3万，情节恶劣者将被吊销电信业务经营许可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了解到，现行的《通信短信息服务管理规定》（以下简称《规定》）2015年5月正式发布，相比《规定》，此次发布的最新的《意见稿》新增了“商业性短信息和商业性电话管理”，而此前的《规定》只提到“商业性短信息管理”。
按照《意见稿》描述，商业性短信息或商业性电话，是指用于介绍、推销商品、服务或者商业投资机会的短信息或电话。
记者梳理发现，本次《意见稿》增加了不少对于“商业性短信息或拨打商业性电话”的规定，如用户认为其受到商业性短信息或商业性电话侵扰，或者收到含有法律法规规定的禁止性内容的短信息或电话的，可向12321受理中心进行投诉。违反《意见稿》企业并处1万元以上3万元以下罚款，向社会公告；情节恶劣的，吊销电信业务经营许可并回收相应码号资源。
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查询过往的文件获悉，在此次新规征求意见之前，监管部门对骚扰电话的治理一直在进行，其中，2018年下半年开始，工信部等13部门印发《综合整治骚扰电话专项行动方案》，开启了对骚扰电话、垃圾短信的专项整治。而“吊销电信业务经营许可并回收相应码号资源”在这些法规中并未提及，此次的新规扩大了违法者可能面对的处罚后果。
值得注意的是，《意见稿》还指出工信部将组织建立全国统一的“谢绝来电”平台，引导相关组织或个人尊重用户意愿规范拨打商业性电话。基础电信业务经营者应依托“谢绝来电”平台提供“谢绝来电”服务，采取便捷有效的方式登记用户关于商业性电话的接收意愿，并依据用户意愿和双方协议约定提供防侵扰服务。
移动通信转售业务经营者提供“谢绝来电”服务的，参照前款规定执行。基础电信业务经营者应为移动通信转售业务经营者提供“谢绝来电”服务予以必要协助。
治：设立“用户不明确同意即禁止”的条款
《意见稿》指出，任何组织或个人未经用户同意或者请求，或者用户明确表示拒绝的，不得向其发送商业性短信息或拨打商业性电话。用户未明确同意的，视为拒绝。用户同意后又明确表示拒绝接收的，应当停止。
短信息服务提供者发送端口类商业性短信息的，应当在短信息中明确标注通过其服务发送短信的组织或个人的名称、联系电话，提供便捷和有效的拒绝接收方式并随短信息告知用户，不得以任何形式对用户拒绝接收设置障碍。
此外，《意见稿》还规定语音呼叫服务提供者不得拨打平台类商业性电话，不得为违反本规定拨打商业性电话的组织和个人提供通信资源、平台设施等条件；基础电信业务经营者应当建立预警监测、大数据研判等机制，通过合同约定和技术手段等措施，防范未经用户同意或者请求发送的商业性短信息或拨打的商业性电话；
基础电信业务经营者、移动通信转售业务经营者发现任何组织或个人违反本规定发送短信息或拨打电话的，应当采取必要措施制止其行为，可视情况限制向其提供新增通信资源或暂停相关服务。
骚扰电话或信息成用户痛点久已 每天都遇到烦不胜烦
其实，手机用户受电话和短信营销骚扰久矣。广州市民莫小姐告诉记者，她的手机有700多条骚扰短信，删也删不完，看着都心塞；李小姐已经不接这些骚扰电话，导致手机每天都有上百个未接来电；而孙小姐的手机拦截短信曾经十分钟内响了50次，证明对方不停地打过来。
记者注意到，今年4月1日工信部官方微信公号发布2019年第四季度电信服务有关情况， 垃圾信息投诉举报方面，四季度，12321网络不良与垃圾信息举报受理中心（以下简称12321举报受理中心）受理用户关于骚扰电话的举报投诉166419件，环比下降3.7%。受理用户关于垃圾短信的举报投诉102922件，环比上升5.5%。工业和信息化部已督促相关电信企业对上述被举报投诉号码进行核查处置。
而记者展开的一项小调查显示，100%的被调查者不同程度地被骚扰类的营销电话，或者一些虚拟号码发来的骚扰短信搞得头疼。粗略统计，骚扰电话大概分以下这几类。
◆培训机构等教育类骚扰是家长们的“噩梦”。
丹丹妈的孩子刚上小学，她反映自从孩子报过一个课外学习机构以后，其他机构来推销教育培训的电话就源源不绝。“每天都会接到各种培训机构的电话，上班开会时、下班做饭时，甚至晚上快睡觉时都能接到这类电话，确实有些烦恼。”
丹丹妈告诉记者，其实自己每次接到一个骚扰电话就会标记，下次手机可以屏蔽这个电话，可是培训机构也很聪明，会更换不同的号码打过来，“总有一个适合你。”丹丹妈有些无奈，如果相关部门能够加强监管肯定会对用户更有利的。
高考学子的家长也难逃商业培训机构骚扰短信的轰炸，一位高中毕业生家长陈先生的手机里，前段时间每天都能接到十多个各类民办学校或者复读机构的宣传短信。
“电话随时打过来，我也很佩服这些机构的销售人员，周末或者晚上九十点钟还在工作。”说到此，陈先生无奈地笑了。陈先生与许多家长表示，这些培训机构的虚拟号码，很难用手机的设置来阻止了。
◆保险、银行、房产中介的推销可能会“呼死你”。
本来车险9月才到期，今年7月，王先生就接到了多家保险公司的推销保险的电话。一开始，王先生还有些耐心，留下微信等联系方式跟对方沟通方案，后来保险公司来电太多，简直影响了工作，王先生又有了大致的购买方向，就不愿意接这类电话了，于是开始直接拒绝对方。
“可是拒绝后的推销电话也没有减少，我人在汕头，从广州等地都有这类的电话打来，同一家保险公司还有不同的销售打给我。”王先生觉得这样确实骚扰到自己的正常生活。最近，他看到类似的电话基本不接了，在王先生的手机里显示一天大约有近10个此类不愿接的电话。
对于保险公司的骚扰电话，有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其实，这是保险公司、银行和房产中介的电销渠道，他们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寻找潜在客户。但是，如果消费者明确跟对方说不要再打，保险公司会规定不能再骚扰客户。”该人士告诉记者，其实他自己也经常接到上述的骚扰电话，可以说每天都能接到银行、房产中介的推销电话。
“感觉每天接到的骚扰电话就是这样。特别是各类推销房产的中介电话，非常可怕，我试过晚上十一点还接到这样的电话。”吴小姐告诉记者，虽然可以跟推销人员明确表达不想买，不要再打来的意思，但是在现实中，对方就会利用呼死你、网络改号、短信轰炸机等软件及语音网关等设备和监管机构大玩猫鼠游戏，这些方式似乎成为去不了根的顽疾。
“消费者很希望能够通过合法渠道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也希望工信部门在制定法律法规的时候有的放矢。通过法规，可以让消费者的‘未经同意不得发送’真正显示作用。”多位接受记者采访的消费者表示，盼着能够“耳根清净”的日子早日到来。
“骚扰”为何难根治？
其实，在工信部联合13个部门的重拳出击下，自去年开始，三大运营商纷纷开设了自己的免费防骚扰功能，力求从源头上解决骚扰电话问题。
例如中国电信推出的“天翼防骚扰”功能，中国移动推出的“绿色防护”防骚扰业务，中国联通推出的“来电管家”业务。这些服务都可以自动拦截多次拨打但被拒接的高频呼叫以及被网友标记过的诈骗电话，同时也能部分拦截诸如房产中介/业务推销这一类号码，但依然存在不少漏网之鱼。
骚扰电话就像牛皮藓。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在如今这个是软件就要求使用手机号码注册的年代，电话号码基本上不可能做到保密，这也使得骚扰电话和垃圾信息随着时代的发展变得越来越猖狂。
2020年第一季度，360安全大脑收获用户主动标记各类骚扰号码（包括360手机卫士自动检出的响一声电话）约 400.8万个。
从骚扰电话标记类型中看，响一声以67.3%的比例位居首位；其次为广告推销（9.9%）、骚扰电话（7.2%）、疑似欺诈（5.9%）、房产中介（3.9%）、保险理财（3.6%）、招聘猎头（1.9%）与诈骗电话（0.2%）。
值得注意的是，移动短信从日常沟通发展至身份验证、支付校验的重要方式，出现了质的转变同时也成为传播不法信息的载体之一。
2020年第一季度，在360安全大脑的支撑下，360手机卫士共为全国用户拦截各类垃圾短信约34.4亿条，垃圾短信数量与2019年同期相比整体呈现快速上升的趋势。垃圾短信的类型分布中广告推销短信最多，占比为 92.2%；其次为诈骗短信和违法短信。
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相关行业人士对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指出，就“骚扰”这一顽疾来说，不管其是传统型的，还是时新式的，它所骚扰和影响的对象，必定是一个个的通信终端用户。
根治牛皮癣式“骚扰”问题要确保“罚到位”，关键还得未雨绸缪、招招见实，就是要敢于硬碰硬，斩断利益链，这就需要电信运营商有魄力有担当去处理这些问题。但是目前很多用户都使用微信沟通、发短信也少了的情况下，运营商能否敢于砍掉这一部分收入来源，是值得存疑的。
IT通讯行业权威调研机构艾媒咨询CEO张毅在接受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采访时候表示，这次征求意见稿的内容是老百姓非常关心也是非常受到困扰的一个事情，如果能彻底解决的话，对于消费者来说当然喜闻乐见。
“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在现实执行过程中，应该用什么措施去保障呢？群发的垃圾短信还好控制，但是商业推销电话对于用户来说防不胜防，特别是针对个人拨打的电话和发送的信息如何去甄别，技术手段上如何精准判定和举证处理，对于监管者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考验，需要一个系统性的解决方案。”
“希望工信部和三大运营商在这个问题上能解决用户相关困扰。最关键的问题是，征求意见稿的内容如何更好落地。”张毅说。
张毅建议，工信部可以参考交警部门在处理违章、酒驾、醉驾方面的强有力的措施，比如建立用户积分制，一旦是违规行为就对其扣分，扣分达到一定程度就将失去使用手机的相关权限；如果是企业行为的，也要给企业打分，采取积分制可以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不对，对于《意见稿》的内容，三大运营商目前均未回应。广东移动向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发来的一组数据显示，截至今年8月底，广东移动骚扰电话“谢绝来电”服务累计开通用户642万、排名全国第一，月均拦截骚扰电话1.2亿次。
广东省通信管理局方面表示，现在《意见稿》还是处于征求意见阶段。
今年一季度，广东通信管理局向羊城晚报全媒体记者提供的数据显示，从今年1月到3月底，广东省内拨打骚扰电话严重的地市前两名分别是深圳（占65%）、广州（占32%），被骚扰电话严重骚扰的地市前三名是广州（占34.7%）、深圳（占31%）、东莞（占14.6%）。
贷款理财类骚扰电话呼叫量占商业营销类骚扰电话总呼叫量量的36.4%、游戏推广类骚扰电话占35.3%、房产中介类骚扰电话占14%，欠款催收类骚扰电话占5%。
广东通信管理局提供的数据显示，2019年，省际反诈平台成功处置诈骗电话呼叫136万次，处理诈骗号码65万个。各企业自建的企业级反诈平台创新研发群控设备识别模型、GOIP设备识别模型、电子围栏模型等，共处置异常话务呼叫2.6亿次，处理违规号码0.43亿个，处置垃圾短信6.5亿条。
用户可向12321受理中心进行投诉
对于普通用户来说，能有什么好办法来保护自身免受“骚扰”之苦呢？
《意见稿》指出，工业和信息化部委托中国互联网协会12321网络不良与垃圾信息举报受理中心（以下简称12321受理中心）受理用户关于短信息服务或语音呼叫服务投诉。
用户认为其受到商业性短信息或商业性电话侵扰，或者收到含有法律法规规定的禁止性内容的短信息或电话的，可向12321受理中心进行投诉。
对于信息完整、准确的投诉，12321受理中心应当在接到投诉3个工作日内转送相关企业核查处理。相关企业经核实后应当及时采取有效处理措施，并在15个工作日内向12321受理中心反馈处置结果。12321受理中心收到处置结果后3个工作日内向用户反馈处理结果。（林曦 孙晶）
来源 | 羊城晚报·羊城派
图片 | 新华社资料图
责编 | 吕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