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餅MOONBAND:做乐队,快乐一点|OurCity

悶餅MOONBAND:做乐队,快乐一点|OurCity
2020年07月09日 23:37 三声文娱情报站

很难讲悶餅是一支多有态度、多有风格或者多强大的乐队,他们自己也坦白,“其实我们喜欢坐在一起吃东西,比喜欢在一起玩乐队更多一点。”

这或许代表着一批年轻乐队的新的创作心态:反阅读理解,反苦大仇深,纯粹一点,就做畅快的事。

作者 | 江婧怡

来源|城市OurCity

大多数非粤语区听众认识悶餅MOONBAND是从一首轻松烂漫的《便利店女孩》开始。

“晚上不回家徘徊在便利店的女孩/是什么原因让我/迷失了 自己/等待着明天来临/再一次 遇见你。”

从广东肇庆的校园乐队,到被太合麦田签约,这五个96年生的年轻人其实算是有8年历史可追溯的乐坛“前辈”。当然,这是算上他们初中还在排练房翻唱《真的爱你》的那几年。

悶餅身上总莫名带有周星驰电影的无厘头气质。

他们拿鸡煲为主题作过歌,荣誉感会来自一场回报丰厚的家居城开业商演,还会偷偷把网易云乐队主页的头像换成主唱九日的超大特写。强行解释他们的创作动机,反而容易被他们朴素的回答噎到,“我们也没有什么技术可以炫,就是能做得越好听越好啰。”

很难讲悶餅是一支多有态度、多有风格或者多强大的乐队,他们自己也坦白,“其实我们喜欢坐在一起吃东西,比喜欢在一起玩乐队更多一点。”

这或许代表着一批年轻乐队的新的创作心态:反阅读理解,反苦大仇深,纯粹一点,就做畅快的事。

▲从左至右:吉他手加减、鼓手紫风、贝斯佳薇、主唱九日、吉他手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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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谐音梗:闷=MOON

对人均96年生的五个成员来说,悶餅存在的时间已经占据了他们1/3的人生。

他们是典型的校园乐队。春风、加减和佳薇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因为上了同一个老师的课外补习班,三人的初中同学紫风也被拉入了伙。那时同校在玩的还有三四支乐队,一到学校的迎新晚会和社团文化周,大家就一起“白嫖”。

最开始,四个人都玩吉他,但乐队得有分工,只能谁行谁上。加减打鼓节奏不行,紫风就顶上,佳薇弹不下某段贝斯,加减就顶上。位子最稳固的是春风,全队唯一一个正经学过12节电吉他课的人。

上高中以后,乐队要换主唱,加减从学校一个歌唱比赛上逮到了九日,让他用唱吧录两首demo,五月天的《离开月球表面》和Mr.的《如果我是陈奕迅》。为此,九日总是非常骄傲又忿忿不平地说,他是唯一一个“投简历”进来的。

因为一致的腼腆性格,五个人决定给自己的乐队起名叫闷,音译到英文,发音接近MOON,而月亮在这群男孩心中就是闷骚的代表。MOON加上BAND,再音译回粤语,“悶餅”这个名字就这么定下来了。

没什么深意,就是少年把玩谐音的那套玩笑。至于为什么要用繁体,放在悶餅的情境中也无需想得复杂:广东地区用得多,而且,“写出来好看一点”。

肇庆在南,悶餅的乐队启蒙因此深受港台和日本音乐的影响。在排练房的时候,他们会有意把自己变得摇滚一点、视觉系一点,比如,把空的帆布包套在头上,或者戴个头巾,把背心提到鼻子上遮住大半张脸。

那时,肇庆只有两家排练房,租一小时50元,九日一周零用钱的十倍,对高中生来说是高消费场所了。好在紫风爸妈相当支持孩子的事业,一次会给50元乐队排练专供资金,五个人凑凑,就能掰成两次用。

相应的,排练房也会给租场地的乐队介绍点演出资源,悶餅的第一场公开商演就是这样来的。那场活动由当地的西江日报主办,演出场地就在体育中心门口的广场,零灯光零舞台,就铺了一条红地毯,摸吉他面板还会被电到。

朴素地唱了三个晚上,每个人拿到了400块的报酬,“高中的400喔!当时觉得好开心!”

玩乐队能赚零花钱,对当时的悶餅来说是最大的激励。一次加减好兄弟家里的家居城开业,包了车请他们去宴席上演出。午饭晚饭各唱半小时,3000块的报酬,还请他们吃有鲍鱼和海参的大菜,“那次真是有头有脸喔,第一次感受到玩乐队那么开心!”

他们也很应景,排了《财神到》献给台下各位老板。“开业就要招财,跟请舞狮队过来一下,旺一下那个场,意头好。”

这种走穴艺人的表演状态一直持续到悶餅第一次进雷尼,肇庆本地唯一一家livehouse。当时他们对livehouse还没有概念,来雷尼只是因为一场漫展的邀请。这群分体音箱都不会用的孩子吸引了调音师伍绍维的注意,他邀请悶餅周末留下来驻唱,一晚600块,他本人后来也成为了悶餅的制作人。

如果拿曾经对悶餅有启蒙意义的电影《起势摇滚》来比照,伍绍维的出现像是谭咏麟的角色,一个给机会的伯乐。这部2012年的香港影片原型兼主演是香港乐队Mr.,讲述一群高中开始玩乐队的年轻人,历经生活的磨难最终回归到自己最爱的音乐,并获得成功登上红馆。毫不新奇的剧情,但他们看到台词都会背了。

这部电影冥冥之中或许与悶餅形成了呼应。同是五个人的乐队,同是从校园出发,8年之后,他们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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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鸡煲写首歌

上大学以后,悶餅四散各地。春风和紫风去了广州,九日在阳江,加减在佛山,只有佳薇留在肇庆本地。

一般来说,校园乐队的命运多止于此,但之前办漫展的策划人,同时也是伍绍维的朋友,提出想给他们办一场巡演。悶餅没有了解散的理由。他们开始远程创作,各自录好音频后传到群里分享,假期就回肇庆排练,暑假两个月时间内硬憋出了7首歌。

他们给这张EP起名《384400KM》,是地球到月亮的距离,“是阿姆斯特朗替全人类踏出的一大步,也预示着这是闷饼音乐道路上的重要一步。”

属于悶餅的第一首原创歌曲是《Chicken Hotpot》,叫它《鸡煲》也没问题,毕竟这首全英文歌真就写的一个他们半夜去柑园南宵夜档吃鸡煲的故事。歌词的前三句直译过来,“夜里很晚才醒,我们出门找点好东西,骑到城东边去吃鸡煲。”

春风忙说,哎呀歌词纯粹是乱写的,只是觉得这编曲假如套中文进去怪怪的。甚至为什么是写一个鸡煲店的阿姨,理由都相当简单,“渐渐开始可以承担得起吃鸡煲了。”

在这张EP里,有一首粤语歌的名字很长,歌词看样子也写得很玄妙,叫《时光穿梭在秒针之间来回跳动》。

“时光 穿梭在秒针之间来回跳动/如果这壹世 会回到 它的星球/封存在传感器里游荡 失去了自由。”

动机的提供者加减说,他当时有一点对时光飞逝的感慨。作词者九日说,歌词和歌名这样写是因为他们当时很浮躁。春风说浮躁就是“把心思全部花在了写歌上面,真的很憋屈”。

真的,别着急做阅读理解,在我一头雾水的时候,九日又帮腔做了一番解释:浮躁的意思是,他们想不到歌名就图方便直接用了副歌的词。他又“自首”了一系列例子,《6:15am》是因为录音录到了早上6点15分,《41》是因为歌的和弦级数是四级一级。

硬要去解读,对悶餅来说太容易化解了。

第一次做自己的原创EP,他们的目标就是做有“酷的感觉”的歌,简简单单又让人能跟着动。与此同时,他们并不擅长用词表达观点。春风的解释是,悶餅更注重旋律,“因为最直接,假如旋律写得好的话,只是哼唱出来都已经够好听,歌词只能给他加一个具体的印象而已。”

显然这个说法尚且没有经过内部讨论,九日马上就拆台,“掩饰文化水平问题!”电话那头立刻打闹起来,“我也想写出很好的词然后套到一个很好的旋律上去!这个我们暂时还做不到!”“再努力!”“对!再努力!”

▲第一次巡演,悶餅在茂名

带着这么几首歌,悶餅开始他们的七城巡演。唯一一站出省的,是在厦门。五个人挺兴奋,专程自驾去,结果演出前两小时才抵达场地。到的时候,除了两只嘉宾乐队,台下唯三的观众,是他们肇庆和中山的朋友,以及一个调音师。

演到后来,演出被投诉太长,专场只唱了5首歌。门票40块还是60块,他们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我觉得蛮伟大哦,开七八个小时车,为他们三个演。”九日说。

发EP的第二年,悶餅拿到了乐队成立以来最大的奖:顺德北滘仲夏音乐节乐队风云榜2017年年度冠军。这个音乐节一直想做南方摇滚的孵化基地,在粤语区还算有些名气,但拿了这个第一名,不玩流行的悶餅也没有想象中那样大火起来。

“一直泡在肇庆,也不知道自己水平,还是要出去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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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餅的「女人」们

如果要说悶餅第一首火起来的歌,全员都会赞成是《便利店女孩》。

灵感来源于九日的一次旅途偶遇,一个凌晨游荡在街头的男孩,在便利店遇到一个不回家的少女,于是开始想象女孩的经历,并期待着下一次偶遇。

EP中的另一首歌《驚覺》与之形成呼应,以第三人称补充女孩的视角:她被噩梦惊扰,无法入睡,只好去便利店消磨时间。歌词最后留下伏笔,“the story begins with you.”

其他四人开始窃笑,九日大喊,“所有歌都是想多了才写出来的!”

《便利店女孩》也是悶餅第一次尝试用国语写歌。至于为什么做了这样的尝试,春风对外发表过一个说法,比较官方,讲的是把粤语文化传播到中国更多的地方,“乐队可以试着往广东之外走一走了”,用国语这一招是“先把听众骗进来”。不过要说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全国语的版本最终没写出来,而九日试唱开头那一段,用国语唱更抓耳,意外之喜罢了。

这张EP出来的时候,悶餅五人已经大四了。很难讲,如果那时候没有《便利店女孩》,悶餅这支校园乐队还能支撑多久。

毕业以后,五人又分散到了广东各地。九日在琴行做声乐老师,春风做了音乐演出行业,紫风进入IT行业,佳薇在银行上班,加减在电影院工作,排练频率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一个月一次。

消失一年后,2018年底,春风写了一首《Dear Mary》,歌词又变成了全英文,风格却和《Chicken Hotpot》时期截然不同了。

浪漫柔软的曲调迷幻且复古,搭配注重氛围感而非具象描述的歌词,莫名和这几年流行的落日飞车、deca joins给人以类似的感觉,曲风带着一点南方的湿润,让人情不自禁用浪漫、迷幻来形容它,有人乐意称之为软摇滚。最新单曲《Catherine》也延续了一样的路线。

很多人会误解,这两首是春风写给未名女性的情歌,春风否认了。在歌词里,「Mary」、「Catherine」给人的印象是模糊的,两个美丽的名字纯粹服务于旋律想要营造的画面。

春风有意把人和故事写得模糊,“有某些东西离开了,只是那种感觉还停留在我的脑里面,但因为已经过去很久了,所以我也不想写得那么具体而已。”

“比如Catherine,就是我想要去找到的一个人也好,一种状态也好。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只是因为我写的那段旋律刚好能套上这个名字,唱得很好听。如果要把它稍微具体化地形容作一个东西,你可以叫它石膏像,它叫苹果也好,什么都行的。”

甚至,他说《Catherine》是一首想要批判的歌曲,里头有一句歌词,People are singing indifferent to everything(人们深情吟唱/却对一切漠然置之)。灵感来自初入社会的冲击,比如春风的房东,“每个月都冲击我一次,催我交房租。”

离开学校,悶餅也开始遭遇《起势摇滚》里所描述的那个对新乐队不太友好的社会。生存、奔波挤压了梦想的空间,他们也要开始推翻自己的过去,操心自己的未来,“纠结、害怕失去、迷茫,完全是在写自己的内心。”

不过也算是得益于生活的折磨,五个人的创作欲倒是强烈了很多。工作两年,攒了四五十个动机,20多首demo,10首完成的曲子,排着队等制作人伍绍维给他们做,他们立的今年年底出正式全长专辑的flag应该不会倒了。尤其经历了疫情,九日和佳薇“除了失业没什么影响”,有更多时间静下来写歌了。

“还是需要经历,需要一点冲击,现在冲击很大了。”

今年6月,悶餅签了太合麦田。秉持着一贯以来“业余心态,专业玩法”的原则,他们还不着急全体辞职搞乐队。毕竟,九日说了,人死了是写不了歌的,乐队还不能养活所有人呢。

紫风透露,他们当前的人生目标是最近新改的群名,“人手东京一套楼”。我纠正,这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还算梦想,不能称为目标。电话那头五个人一面答应对对对,一面又嚷嚷着,“万一呢!”

那年在柑园南宵夜档吃鸡煲的五个男孩,梦想着要发一张碟、去livehouse演出,不也都实现了吗。“To make a wonderful dream!(《Catheri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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