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意安
这两天热搜榜上，和“东方甄选”、“董宇辉”相关的词条演成了年度压轴大戏，一波三折，一日三更。作为一个一冰箱东方甄选自营品的资深丈母娘，我用一万股持仓的真金白银赌这个局不会散，吃瓜吃出了一种沉浸式的上头感。不得不说，一场好戏。流量、资本、新商业模式与旧管理模式的冲突，夹杂着人性中幽微的晦明晦暗，戏剧张力拉满。有一些自己的看法，网上鲜有人提，草草写下，就当吃瓜心得。1.昨天直播完，宇辉去留的悬念终于定了。点赞最多的一条评论是：小董老师救了东方甄选两次，请不要亏待他。实在动容。确实，小董老师救了东方甄选两次，第一次救其于生死，第二次救其于水火。这是善良，但更是智慧。经历了这次风波，我更喜欢董宇辉了，因为更清晰地看到了一个事实：董宇辉是一个很了解自己的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自己的能力边界。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至少长他八岁的东方小孙，还有待修炼。简单而深刻，善良而清醒。这是智者。让董宇辉单干或投奔其他巨头的人很多，大多是出于善意。但这样的判断大多是出于一时之不忿，发言者代入的是自己，而非董宇辉。一个能够哽咽着说出“在公司转型时不少同事离开了新东方，至今也没舍得解散群聊，希望等好的时候把他们再接回来”的人，内心有着一个对于友情、梦想和江湖道义的乌托邦。管理，不一定是他擅长的东西。虽然很年轻就当上了教研主管，但带一个教研组和管理一个百亿市值的盘子，从复杂性和难度系数而言，完全不在一个量级。前者重学术，后者则需帝王术，有阴谋有阳谋。这种老辣的杀伐之气，俞敏洪有，小孙也有，董宇辉没有。如果有志于此，他可以历练，但很显然，他志不在此，那只能说，有些成长不一定要去经历。温润如斯，做个简单的读书人，挺好。才华一度是他最重要的标签，但事实上，那只是他最不值一提的优点。比这更重要的是，他遭受过大多数人都遭遇过的挫磨，却做到了大多数人做不到的纯粹——出身草根，在一路摔打中依然秉持着坚忍的韧性、质朴的品性，甚至在昨天跟俞敏洪就这场风波进行解释的直播中，那种不想辜负任何人的局促，都让人狠狠共情。这样内心柔软的董宇辉，让他去取代东方小孙，是不现实也不科学的。丈母娘群体为他发声，当然是希望他好，希望他得偿所愿。但大家都只从金钱的层面上来考量这个问题未免过于单薄了。不过也可以理解，因为从一份事业、一个岗位、一个团队合作模式中能够获得多少情绪价值，这是一个无法量化的问题，只有金钱可以。所以网上有各种巨头叫价董宇辉的传言让丈母娘们兴奋。只是，京东、淘宝、拼多多或者“交个朋友直播间”就适合董宇辉吗？“交个朋友”不太了解不好评论，但是京东、淘宝、拼多多这些电商巨头，如果愿意花5亿、10亿的代价来给他赎身，愿意给一个直播事业部联席CEO抬头的门面，那董宇辉的考核必然挂钩GMV，没有任何悬念。董宇辉需要重新适应一套文化，重新磨合一个团队，然后接受更多的身不由己。想想那个会把399的洗发水推开，那个会说29一个的哈密瓜“太贵了不卖了”的董宇辉，那样的结局，会比现在更好吗？梅西在离开巴萨之前，也收到过很多天价offer，他也不愿意走。每一个善良的人，都不会轻易忘记来时的路，不愿轻易抛却曾经的战友。事实上，现在最大的受害者，除了董宇辉，还有直播间其他的主播们。在这一周里，明明、七七、悠悠、冯冯、敬文……有很多真诚有趣、才华横溢的人在直播间一边被持续网暴一边继续保持微笑，这些努力带货的年轻人依旧在这个平台上为自己的价值和价值观努力。2.捅破了“稿子并非董宇辉原创”这层窗户纸的小编看似是这场风波的始作俑者，但一个至今都没有姓名的角色，只是一个符号，是谁根本不重要，反正东方小孙已经代他下课了。东方小孙，像是那个唯一的坏人。有人说全世界都知道董宇辉的价值，只有新东方的管理层不知道。其实恰恰相反，可能是因为太知道，动作才变了形。仅此而已。真正破题的关键在俞敏洪。昨天的直播我看了，要说这是千年的狐狸不假，端水王中王，废话文学玩得明明白白，但也能品出一点无奈。网友问“有没有给小孙递刀子”，他说没有。直播弹幕里很多人不信，但我愿意相信。互联网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记忆，就冲他在双减政策落地之际一分不少地发工资退学费，还贴着运费捐课桌椅，我对他的基础人品有信心，我愿意相信他无意促成这场“恩将仇报”的闹剧。网友诟病的主要集中在两点：1.不够果断，2，不够及时。事实上，俞敏洪到了这个位置，要平衡的东西很多。新东方的商业模式并不是单纯的直播电商，而是“情怀经济+直播电商”，情怀经济的核心是董宇辉。但即便这出风波已经用数据证明了董宇辉是东方甄选最核心的资产，俞敏洪也不可能像个简单的吃瓜群众，做个非此即彼的二极管。不好好处理董宇辉的事情会让用户寒心让其他主播寒心，但过度处理小孙也会让其他管理层寒心。小孙在新东方十数年从基层干到CEO，这位史上最年轻的核心骨干也曾立下汗马功劳，是他在新东方转型看似无望之际留住了董宇辉等肱骨之臣，从零开始建立了助农供应链，带领东方甄选走出一片天。即便“去董化”的一通操作吃相难看，但要说十恶不赦，断不至于。让东方小孙从CEO的位置下课，已是俞敏洪能做到的极限。至于为什么不够及时，我觉得代入一下俞敏洪的人生视角，他对于“危机”的理解是更宽容的。新东方前一阵子在庆祝30周年。30年里俞敏洪经历过的明枪暗箭难道会比董宇辉少吗？30年里新东方出走过多少高管多少名师？30年里俞敏洪和新东方上过多少次头条？经历得多了，潮来潮去，等闲视之。很多人觉得东方甄选现在面临最大的问题是内斗太严重了，很多前员工也爆料了这一点。我可能不是局中人，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觉得内斗本身其实并不可怕，3个人以上的人际关系就存在博弈了，不然你想想哪家公司没有内斗，你家公司有没有内斗？一个数千人的公司怎么可能没有宫斗？如果没有，那是利益不够。东方甄选也许在去年六月以前人际关系确实简单，毕竟那时一无所有，大家卯足了劲，为东方甄选搏一个未来，也为自己博一个未来，两者是统一的。而现在，公司未来是明朗了，那自己呢？不患寡而患不均，不要感慨共患难易、同富贵难，世事本如此，要尊重人性，尊重规律。梳理好利益分配机制，小孙肯定是不行了，这工作就得留给老俞了。总之，一出精彩的戏码，随着宇辉去留的明确，也随之落幕。没有坏人，只有真实的利益和真实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