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业银行清算业务浅析

内容提要

文章从商业银行的视角出发，探讨了清算业务的发展演变，并梳理了商业银行清算所涉及的组织、工具、系统三方面关键要素。为进一步剖析商业银行清算的内在机理，结合银行清算实务，从信息流和资金流两个维度，对资金清算流程的各环节进行了系统阐述；最后结合清算业务发展趋势，从客户角度出发，探讨了未来商业银行清算业务的发展思路。

一、清算的起源与发展

（一）清算的起源

清算业务的发展演变始终与银行业的发展史紧密相连，早在原始社会后期，人类就开始了互相交换劳动产品，以实物充当交换媒介，实现交易过程中债权债务关系的转移，随着经济社会的不断进步，特别是交易活动日趋频繁复杂，货币充当一般等价物，就需要专门的门店处理交易活动中的货币转移，这时银行业就应运而生了，此后，多方的债权债务关系改由银行进行清偿，清算业务也由此产生。如今，在社会经济交易活动中，资金的转移通常伴随着支付、清算、结算三个环节的资金流动。一般认为支付工具目的在于发起资金转移，“支付”泛指交易主体使用支付工具发出资金转移的指令，“支付”是交易的前端，也是资金转移的起点。“清算”一般特指银行之间结清资金账务往来、债权债务关系的过程，“清算”是交易的中间环节。结算是对支付发出指令的接受、核对确认，并建立最终结算头寸，清偿交易活动中债权债务的最终结果，结算是交易的后端，标志着资金完成转移。

（二）发展趋势

支付已经历了现金、票据、银行卡，再到移动APP的发展，而清算也经历了手工联行到电子联行的发展，信息技术的进步使各联行机构的款项汇划实现了电子汇划和无纸传递。随着金融科技的广泛应用，经济社会运行方式正产生深刻变革，金融脱媒进一步加剧了支付端和清算端相对分离的趋势，支付端重点关注客户交易的发起、确认，清算端则重点关注金融机构间的资金清算、债权债务转移等。支付的发展侧重于满足客户支付需求，紧贴市场和客户，不断优化创新支付手段，而清算的发展侧重于系统内与金融机构之间的资金转移的制度和技术安排，不断提高资金流转效率，降低业务操作风险。

二、清算的关键要素

从交易的全过程而言，支付行为产生后，通常需要清算行为相配合，并形成了一整套与清算有关的组织、工具、系统以及制度流程的安排。

（一）我国的支付清算组织

1. 中央银行：人民银行是银行业金融机构及金融市场清算及最终结算服务的提供者，运营着包括大额支付系统、小额支付系统、网上支付跨行清算系统在内的国家级重要金融市场基础设施，为全社会提供支付清算服务，是社会资金流动的“高速公路”和“大动脉”。

2. 银行业金融机构：银行业金融机构是支付清算服务的主体，主要依靠遍布城乡的服务网点，面向客户提供各类支付清算服务。银行业金融机构主要包括政策性银行、大型商业银行、股份制商业银行、城市商业银行、农村中小金融机构、邮政储蓄银行和外资银行等。

3. 第三方服务组织：随着经济社会的快速发展、信息技术的日益进步，支付清算服务分工不断细化。中国银联、城市商业银行资金清算中心、农信银资金清算中心等先后成立，为特定交易场景、支付方式提供服务。

（二）支付工具

1. 现金：通常指流通中的纸币和硬币，是最基础和常见的支付工具，特别是现金使用几乎不受环境、场景、物质条件限制，尽管近年来，各类新兴支付工具不断涌现，但现金仍然在生活中占有重要比重。

2. 卡基和纸基支付工具：主要包括银行卡、预付费卡、储值卡等卡基形式工具，以及汇票、本票、支票、信用证等纸基形式工具。

3. 电子支付工具：主要包括银行支付工具和非银行支付工具两类，其中银行支付工具包括手机银行、网上银行、电话银行、ATM、POS 等；非银行支付工具，包括支付宝、财付通等第三方支付机构提供的支付工具。

（三）商业银行清算涉及的主要系统和渠道

1. 央行支付清算系统：

（1）大额实时支付系统（HVPS）：定位于为银行和广大企事业单位以及金融市场提供快速、高效、安全的支付清算服务，系统采用支付指令实时传输，逐笔实时处理，全额清算资金的方式，转账金额无限制，系统运行工作日为国家法定工作日，目前实行5×21+12小时运行，每个法定工作日业务受理时间为前一自然日20:30至当日17:30。

（2）小额批量支付系统（BEPS）：服务于社会多样化的支付清算需求，支持多种支付工具的使用，系统采用指令批量发送、实时轧差、定时清算的方式，系统7×24小时连续运行。

（3）网上支付跨行清算系统(IBPS)：服务于跨行网上支付、移动支付等新兴支付业务，系统逐笔发送支付指令，实时轧差，定时净额清算资金，系统7×24小时连续运行。

（4）境内外币支付系统（CFXPS）：定位于服务境内商品及劳务交易的外币支付需求，目前支持港币、英镑、欧元、日元、加拿大元、澳大利亚元、瑞士法郎和美元8个币种，系统运行时间为法定工作日9：00至17：00。

2. 银行行内清算系统：主要包括政策性银行、商业银行、农村信用社行内业务系统。银行行内不同分支机构的资金往来，通过其行内系统的清算完成，大型商业银行通常根据总、分、支的架构逐级设置清算架构，采用逐级清算的方式，日间分别记账、日终批量处理。

3. 第三方服务组织支付清算系统：

（1）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CIPS）。CIPS由跨境清算公司运营，为其参与者（分为直接参与者和间接参与者）的跨境人民币支付业务和金融市场业务提供资金清算结算服务。系统运行时间为5×24+4小时，在法定工作日全天候运行，分日间和夜间场次，采用实时全额和定时净额结算方式处理支付业务。

（2）非银行支付机构网络支付清算平台（即“网联平台”）：网联平台由网联清算有限公司运营，主要处理非银行支付机构发起的涉及银行账户的网络支付业务，网联平台分别对接商业银行和非银行支付机构，主要处理非银行支付机构发起的涉及银行账户的业务。

（3）银联跨行支付系统：由中国银联运营，主要为商业银行、特约商户、持卡人提供银行卡支付收单业务，实现交易转接和清算，保证银行卡跨行、跨地区使用。

4. 金融市场支付清算系统：包括中债综合业务平台、中央证券登记结算公司业务系统、银行间市场交易系统等，主要由中央结算公司、中国结算、外汇交易中心等机构运营，服务于金融市场的金融交易、产品登记、资金托管、支付清算等。

5. SWIFT：全称“环球银行金融电信协会”，是一家全球性同业合作组织，运营着世界级的金融电文网络，主要为国际金融业提供跨境金融报文传输服务，SWIFT本身并不从事支付清算，资金最终清算由各个国家的支付清算系统完成。

三、商业银行清算业务实务

（一）清算过程中的信息流和资金流

交易发起后，通常会分为信息流和资金流，信息流一般是包含支付指令、交易信息等在内的信息集合，而资金流一般指交易资金的流动，涉及资金的清算和结算。

1. 信息流。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信息流的传递从最早的联行票据交换，到线上邮件、传真、电报，再到现在的互联网通讯手段，信息流的传递方式在不断演进。付款人的支付指令经过校验、确权后（如验证交易密码、账户余额是否足额等），包括付款人信息、收款人信息、金额、币种等在内的信息将以信息流的形式进入流转环节，这些信息将用于资金的清算和结算。

2. 资金流。资金流通常包含清算和结算两个环节。清算环节是银行间（付款行和收款行）的债权债务转移，如果付款银行和收款银行是同一家银行，则在银行内完成清算；如果不是同一家银行，则需要在对方行开立账户（备付金）进行清算，或者共同在第三方机构开立账户，由第三方机构进行账户间的清算。结算环节是付款行对付款人账户进行借记或者收款行对收款人账户进行贷记的过程。

（二）主要清算业务

1. 境内人民币清算

（1）跨行清算处理：付款人和收款人的账户开立在不同银行，双方的资金往来需要通过跨行清算渠道来处理，商业银行行内系统与大额、小额或者超级网银等央行支付清算系统，以及第三方服务组织支付清算系统、金融市场支付清算系统直连，实现资金跨行转移。

（2）行内清算处理：付款人和收款人的账户开立在同一银行的不同机构，资金清算主要依靠银行内部系统完成不同机构之间的资金往来处理。

2. 境内外币清算

人民银行委托4家商业银行分别作为CFXPS系统8个外币币种的结算代理行，境内外币交易的参与行需分别在结算代理行开立外币账户，用于境内外币的支付结算。在境内外币的清算模式下，CFXPS系统主要负责信息流的清分清算，结算代理行依据CFXPS反馈的结果，实施逐笔借记或贷记参与行清算账户头寸，参与行依据清算结果，同步完成对客结算。

3. 跨境人民币清算

跨境人民币清算主要通过CIPS系统完成。付款行或收款行作为CIPS的直接参与者，直接通过CIPS完成跨境人民币资金清算，或者作为CIPS的间接参与者，委托其直接参与者通过CIPS完成资金清算。

4. 跨境外币清算

跨境外币清算主要依靠代理行模式完成，即境内银行需在境外银行（账户行）开立外币清算账户，并建立代理清算关系，由账户行代理境内银行完成跨境资金清算。

四、清算业务发展趋势

（一）以客户需求为导向，提升“端到端”清算效率

交易的最终目的是要实现资金“端到端”（Peer to Peer，P2P）的直通清算，资金是保障经济活动正常开展的“血液”，而清算体系则成为输送“血液”的“管道”，是实现资金流动的基本载体。高效的清算服务体系对于畅通资金流通、提升资源配置效率具有重要作用。如今，特别是在跨境领域，仍然存在着中间环节多、流程不透明、资金到账不及时等痛点问题，未来还需要进一步提升清算体系运转效率。在流程方面，以直通式处理为目标，实现支付指令从发起到执行、验证与确认等全流程的自动化处理，提升运营效率；在账户结构方面，减少资金流转中间环节，降低资金清算过程中的效率损失，释放系统内资金的流动性。

（二）以客户体验为中心，提供个性化清算产品

清算产品要从“大而全”的产品服务体系，向“简单、精致、易用”的产品设计转变。对于金融同业客户，支持同业以灵活多样的渠道接入商业银行清算网络，对于普通客户，重点研究移动网上支付服务需求，对接电商平台等机构的清算业务，并根据不同的客户类型、汇款金额、汇款形式及汇款地区制定灵活的费用标准，为客户节省清算费用、降低清算成本，提高客户服务体验。

（三）以客户服务为重点，提供跨时区7×24小时连续清算

依托全球化的境外机构和境外清算分中心，实现与各国央行清算系统、国际主流清算组织、跨国清算网络的对接，通过统一的接口规则和接口转换规则，实现与在岸市场、离岸市场、跨境市场、主要金融交易市场的对接，构建覆盖全球的支付清算网络，境内外通过使用统一的作业平台，实现全球多时区连续运作机制，支持清算业务跨时区7×24小时不间断运行，服务交易的“全球化”发展。

作者：岳雷、韩通、杨婧、孟庆昕，中国农业银行总行运营管理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