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医疗竞价排名,滴滴顺风车……互联网公司的童话时代结束了

百度医疗竞价排名,滴滴顺风车……互联网公司的童话时代结束了
2018年09月19日 09:38 TOPrenwu

互联网公司的童话年代的确结束了。它们吹出的美丽泡泡曾经令人目眩神迷——人们曾寄希望于它们能打破垄断、重构未来、改变世界,但如今,能不能改变世界再说,人们只希望它们起码不再“作恶”。

2018年,中国互联网遍地都是“全民公敌”。

互联网的乌托邦时代似乎结束了——此前,它们是屠龙少年、创新先锋、财富神话;如今,越来越多人觉得它们食利自肥、飞扬跋扈、敷衍塞责。

以滴滴为代表,在连续两起顺风车司机恶性杀人案件后,程维坐上了“人民法庭“听证席。一夜之间,民意从“滴滴打破了出租车的垄断”变成了“怎么避免滴滴的垄断?”这一次,没有人再说技术无罪了。

这家全球最大的共享出行服务公司、在美国著名科技杂志《连线》封面报道中被誉为“Uber杀手”的滴滴,如今身陷舆论漩涡之中——顺风车业务至今未重新上线。

拼多多也不好过,刚在纽交所敲完钟,就因假货问题被多家美国律所起诉,不过好在有自如“救火”。9月1日,有媒体曝出自如疑因甲醛超标导致租客死亡,自如过往的“作恶”史被悉数翻捡出来,整个长租公寓行业陷入一片恐慌。

资深“全民公敌”携程不甘落后,继捆绑销售、高价退改签、大数据杀熟后,又被用户指责欺骗消费者——9月4日,台风”海燕“登陆日本,大量中国旅客滞留大阪,明明有经济舱航班的空座,携程却不安排改签,让用户重新花7倍价格购买。

在竞价排名、虚假广告上,百度依然贡献了不少案例:9月6日,据财新网报道,有患者百度搜五官科医院却搜到复大医院,花万元做手术后发现仅需配药即可。同一天,作家六六发微博称,百度搜索上海美国领事馆官网的地址,打开无数网页都是骗子广告。六六在微博中直接质问李彦宏,“你做搜索引擎还是做骗子首领?”

“百度控制着普通人接触信息时代的入口,却把路标指向邪恶世界。它加剧了信息占有乃至智识上的不平等。这种对弱势群体、对普通大众经年累月的作恶,是最深的恶。”作家西乔曾如此评价百度之“恶”。

事实上,没有哪个企业愿意背上“作恶”这口大锅,在很多上市公司的财报中,企业社会责任报告甚至已经成为了跟财务数据同样重要的版块。

正如 Google 久负盛名的“不作恶”一样,百度也在官网上标明了自己的核心价值观:简单可依赖。从它 All in AI 的决心来看,技术的迭代更新和业务的精简的确越来越接近“简单”,但“可依赖”的似乎还不能和“可信赖”划上等号。当医疗广告竞价排名卷土重来时,“作恶”还是那个挥之不去的原罪。

很遗憾,但互联网公司的童话年代的确结束了。它们吹出的美丽泡泡曾经令人目眩神迷——人们曾寄希望于它们能打破垄断、重构未来、改变世界,但如今,能不能改变世界再说,人们只希望它们起码不再“作恶”。

当年号称要颠覆一切的革命者,革命之后走上了旧社会的道路,这种历史循环,人民群众可见得多了。

经历了快速发展后,中国互联网正在进入集中病发期。2018年,成了互联网企业“黑化”之年。

与其说“黑化”,不如说中国互联网巨头们露出了真面目。

1990年代末,中国互联网第一波浪潮来自华尔街。鼓励模仿,急功近利的烙印从此打下。

“当时国外来的风险投资家,看到你自己办一个创新模式的网站不一定懂,可你如果模仿一个美国网站,他就能看懂,敢投。”互联网观察家、正望咨询总裁吕伯望说。他将中国互联网的最早阶段称为“C2C”,也就是“Copy to China”。

新浪之于雅虎,百度之于Google,淘宝之于eBay,皆是如此,逻辑也很简单:美国是位于最前方的浪潮,它所拍打过的港口,后面的浪潮都会再经过。

习惯走捷径的中国互联网公司很少懂得创新的含义,却深谙如何与竞争对手和用户进行无限制格斗。

两个月前,有家创投媒体采访了一家洗衣O2O的创业公司,这位CEO居然侃侃而谈自己在创业初期,溜进大学洗衣房剪人家电源线的故事。

这样的互联网创业者,几乎只有一种价值观:成功就是一切,“作恶”则是成长中必然的痛。

当有人通过Boss直聘找工作却误入传销公司而死时,Boss直聘的CEO痛哭流涕诚惶诚恐,可是后来有记者一问,发现他连向死者家属当面道歉都没有。

中国互联网也从来没有真正建立过自己的价值体系。那套科技改变世界、打破垄断的话语体系,也完全是一套舶来品。早期,互联网乌托邦主义被视为平权的标志,一个消灭传统意识形态和权力结构的契机。但这两年,这套话语体系在中国已濒临破产。

互联网已不再是技术精英的小圈子玩物,事实证明,当它进入全社会,互联网依然要遵循人类的传统权力结构,那些叫嚷着要改变世界的IT精英们,渐渐也成了权力意志的同谋。

比如,百度说,它要把更多人和信息连接起来,让知识获取更加平等。但是它没告诉你的是,不是所有连接都是好的,比如当它把更多人和假信息连接起来。它更没告诉你,其实它的最终目的,不过是把你和广告商联系起来。

另一个曾被广泛传播的美妙说法是“共享经济”。把闲余的资源、工具、房子、时间,拿出来跟人共享,换取一些收入,这是共享经济。但是很显然,滴滴不是——滴滴司机大多是专职,真正“下班后没事跑一单”的极少。

但是,这些全职在滴滴开车的人,和滴滴之间却不是雇佣关系。滴滴无需承担传统雇佣关系中的责任:各类保险福利、定期培训,以及正式劳动关系中的其他责任。有专家认为,这种对责任和监管的回避,其实正是这些平台利润的来源。

“我们只是科技公司”、“我们只不过提供了一个工具”,这样的说辞曾经能够迷惑不少人,但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人会买账了。

魏则西事件后,有网友如此对比:百度和谷歌都在挑战人类的极限。不同的是,谷歌挑战的是人类利用技术能够突破的上限,百度则在挑战人性的底线。

中国的互联网公司,在一开始照搬了硅谷精英们的话语体系,却不曾理解那套价值观中真正核心的东西:不作恶。

于是,中国的互联网巨头成就了体量和估值,却没有创造出真正的商业文明和伦理。

要说罪,这就是中国互联网最大的原罪。

谷歌是第一个提出“不作恶”的互联网企业,“不要作恶。我们坚信,作为一个为世界做好事的公司,从长远来看,我们会得到更好的回馈——即使我们放弃一些短期收益。”2004年,谷歌上市,创始人在招股书中如此宣言。

谷歌以“不作恶”为公司信条,但这是道德标准,而非法律标准。没有外在的约束,仅靠自律与价值观,没人能做到“不作恶”,Google不能,Facebook也不能。

2017年6月,谷歌利用安卓系统的垄断地位捆绑销售Chrome浏览器。7月18日,欧盟委员会公布对谷歌的罚单,罚款金额高达43亿欧元(大约342亿元人民币),创下了欧盟历史上对高科技公司开出的最高罚款记录。

与之相比,在中国,在“有奶就是娘”价值导向下,企业作恶几乎没有成本。

一个月前,恶性事件发生后,滴滴虽然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但该不该处罚滴滴?由谁来处罚?如何处罚?多位法学专家和律师在接受《财经》采访时都表示,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2017年3月,百度因为发布了未经审查的医疗广告,而被上海市工商局罚款2.8万元。此时距魏则西死亡事件仅过去半年。而据公开报道,百度在2013年的广告总量就已经达到260亿元,仅莆田的民营医院就贡献了120亿元。

在一个健康的社会里,商业的逐利本性,也会促使一些企业“作恶”,但相对健全的法制体系,却能让“作恶”变得昂贵。

但在中国,当人民是善忘的、监管是灵活的、罚款是象征性的时,企业竞争比拼的,不是经营能力,而是资源巧取,甚至是“作恶”能力。

如此,“你骂我,我改正,谢谢你成就一个更好的我”“熬过风口就是没事了”,就成为了很多公司的共识。

就在滴滴夜间停运当天,一篇疑似滴滴公关软文的微信公号文章《滴滴消失的第一夜》,列举了滴滴夜间停运后,大量夜归者遭遇黑车漫天要价的案例。此文已经引起了人们对滴滴的集体怀念。

就好像昨天白茫茫一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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