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新一代移动互联网和智能终端设备的普及，数字化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数据的生成和交互方式，积累、维护和分析数据的能力成为平台企业的一项关键能力。但伴随着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近年来在一些领域也出现了“封闭和垄断”的现象。日前，微信和淘宝互相屏蔽8年后，终于迎来了“互联互通”。微信可直接发送淘宝链接，并可通过支付宝完成付款，无需跳转至浏览器。此外，抖音视频也可以在微信一对一聊天场景下打开。
事实上，针对平台垄断与跨界经营、用户信息泄露、跨境数据流动等问题，国家近年来出台了一系列法律法规，不断完善网络安全、个人信息保护、知识产权保护等方面的监管职能，落实平台企业的主体责任。
数字化市场为何会出现平台垄断
通过观察可以发现，数字化市场通常会形成三大行业壁垒，阻碍数据的有序流动与用户的自由选择：
一是由于网络效应和规模经济效应的存在，新用户一般倾向于加入规模较大的平台，这一方面保证了大平台容易进入良性循环发展路径，但另一方面也容易造成“赢者通吃”的局面。
二是消费者一旦习惯使用特定平台后，平台可以根据消费者的特征信息提供个性化的服务，实现更精准的匹配和补贴，这会使得新平台由于缺乏数据资源而难以开展有效竞争。
三是在资本的加持下，大平台不断谋求跨界经营（兼并），频频突破传统市场的边界以构建“生态圈”，通过杠杆效应将其在特定市场中的强大市场势力传递到一些竞争原本比较充分的市场中。一旦大平台围绕自身核心业务成功构建起“生态圈”，就能够将不同市场、不同性质的产品和服务聚合在一个或数个APP中，这种现象一方面有利于为用户创造更大的价值，促进经济效率的提升，但另一方面也会增强平台的市场势力，进而可以攫取超额利润。
平台企业做大做强并不是坏事，但如果大平台频繁采取拒绝交易、限定交易、差别化对待、强行搭售等涉嫌滥用市场支配地位的行为，形成若干封闭的“生态圈”，就会对市场公平竞争秩序乃至社会整体福利都造成重大影响。强化反垄断、深入推进公平竞争政策实施，是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内在要求。为此，各监管部门纷纷将平台生态开放共享、促进公平竞争作为价值导向。
在兼顾效率、公平与安全的基础上逐步实现互联互通
目前，监管机构与学术界都在积极研究如何促进平台企业共享发展成果，在兼顾效率、公平与安全的基础上逐步实现互联互通。但在互联互通的适用条件与执行标准、其与促进竞争和鼓励创新的内在联系、平台解除链接屏蔽应当是免费的还是收费的、如何确保数据不被滥用、监管手段和自律机制如何有效结合等问题上，还没有明确的答案，有待在实践中进一步探索。
以平台解除链接屏蔽为例。解除链接屏蔽，让跨平台的信息交互与互操作变得更加便捷，无疑可以让以往封闭的“生态圈”变得更有竞争活力，有利于通过优胜劣汰激发创新动力。对平台来说，数据记录了广大用户的行为偏好以及做出决策时的相关环境因素，并且可以被用于训练人工智能模型，以更好地了解用户需求。但有证据表明，大型企业通常在进行与自身现有产品构成竞争替代关系的创新时会比较迟疑，这些创新成果往往更容易为中小型企业所掌握。因此，从社会整体福利最大化角度出发，要注意避免头部平台独占高价值渠道，享有海量活跃用户产生的庞大数据资源却未能充分发掘其价值。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对于推进互联互通，头部平台应比中小微平台承担更多的义务，受到更严格的监管。
有学者担心，如果我们将平台允许用户分享竞争对手的链接视为一种交易行为，允许平台向竞争对手收取一定的“渠道费”或“引流费”，那平台就有可能会以价格“谈不拢”为由拒绝开放。同时还存在一个问题，即合理的收费标准又该如何确定。该担忧其实涉及的是，在平台阻碍或迟滞互联互通时，可以采取哪些行政救济措施。事实上，针对此类拒绝交易或过高定价问题，监管部门在传统产业领域已经积累了大量执法经验可供借鉴，学界也有不少具有参考价值的研究成果。在此基础上，监管部门在实践中可以着眼于特定的网络生态系统，在必要的时候对解除链接屏蔽的合理价格、附加条件、有效时间和数量等给予较为明确的行政指导，既不能因过于苛刻的交易条件而迟滞实现互联互通的进程，同时也注意避免削弱头部平台未来继续投资开发与维护高价值渠道的积极性。
从世界范围来看，数字经济领域的监管面临的都是全新的、复杂的问题。但我们有理由相信，在监管部门和学界、业界的共同努力下，推进平台互联互通最终会形成科学合理且具有可操作性的解决方案，加强数据的有序流动也将能更充分地发挥头部平台的流量分发优势，优化数据资源的跨平台配置，促进整个行业的共同繁荣。
（作者单位：复旦大学管理学院应用经济学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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