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游戏，但是我认为你们该这么做”
图源：AI生成
据《界面新闻》报道，12月6日，阿里旗下游戏业务品牌灵犀互娱为入职五年的员工举行授戒仪式，授戒本来是阿里的公司文化，为工龄满五年的员工定制一枚专属戒指并在仪式上授予，以表示对员工付出的感谢与认可。
但就在授戒仪式上，阿里大文娱集团董事长兼CEO樊路远的主题分享，却表达了诸多对灵犀互娱管理层的不满，并且多次语出惊人。
诸如“灵犀现在最大现金流的游戏《三国志战略版》离不开阿里大文娱的支持”、“如果阿里不收购这家创立六年的公司，最后就是倒闭关门，啥也不是”、“在AI底层的数字化的工业管线流程下，五年之内腾讯和网易的优势将不再”、“阿里大文娱集团一定要在15年到18年之内做到全球娱乐行业的第三，仅次于迪士尼与网飞”。
他还将灵犀互娱所在的广州称作“过去朝廷的流放之地”，并表示“当年的你们都是蛮夷，讲的都是鸟语”。
樊路远的主题分享一经流出，不少网友表示，“阿里味原来是爹味，阿里精神是一种服从性测试”、“充分展示了阿里领导层对于游戏行业的看法”。
那么，灵犀互娱真的有他所说那么不堪吗？阿里大文娱成为全球第三是句戏言还是真有底气？
01 灵犀互娱，真的是阿里“拯救”的？
改名灵犀互娱之前，阿里游戏在国内游戏行业即便不说是默默无闻，也很难被友商当做对手，马云更是声称饿死也不做游戏。
2017年，阿里大文娱成立游戏事业群，分别设立开放平台事业部和互动娱乐事业部，同年全资收购广州简悦。
并提出以10亿元资金助力游戏IP生态发展，同时将分享阿里平台上的海外流量，将游戏业务与文娱IP生态结合。
收购前网易COO詹钟晖、网易游戏核心开发吴云洋，以及在网易拿下《魔兽世界》国内运营权的重要推手网易前副总裁陈伟安联合创立的广州简悦，开启从发行、代理IP游戏转向自研，这是阿里游戏业务脱胎换骨的开始。
不过，早期简悦科技虽然推出《陌陌争霸》《心动庄园》等项目，但市场表现一般，直到加入阿里后双方才发生了化学反应。
仅仅在收购广州简悦两年后的2019年，阿里游戏就拿出了一炮而红的《三国志·战略版》，紧接着又打造了爆款《三国志幻想大陆》，使得其在2020年三季度升级成与大文娱平行的独立事业群灵犀互娱。
在2021年4月，Sensor Tower测算《三国志·战略版》的IOS端总收入就已超过10亿美元，这款游戏上线五年来的流水已达到了百亿级别。
即使到了2023年，在Appmagic公布的2023年全球手游收入榜中，《三国志·战略版》仍以3.8亿美元的收入位列第15名。
即便如此，对于阿里的一众高管来说，游戏还是一个不愿意去碰的业务，这种矛盾的心态成为阿里游戏难以摆脱的阴霾。
今年3月8日，灵犀互娱年轻化的管理团队全面接棒，原《三国志·战略版》制作人周炳枢接任CEO成为灵犀的新掌门。
詹钟晖和吴云洋的离开标志着灵犀互娱前身简悦科技的老团队彻底退场，这也被外界认为是阿里方面在游戏业务上求新求变的体现。
6月周炳枢阐述的灵犀未来的新方向提到：“做一家产品力驱动的公司”。不过这也是樊路远如此动怒的直接原因，灵犀互娱今年的表现没能达成提出的美好愿景。
自《三国志·战略版》、《三国志幻想大陆》这两棵摇钱树之后，灵犀互娱就再无爆款产品问世，像《三国志·战棋版》、《森之国度》等野心勃勃之作上线即“暴死”，“仙剑之父”姚壮宪参与的《仙剑奇侠传：缘起》更是因为没能拿到版号，直接难产。
更为致命的是，《三国志·战略版》的流水逐渐下滑，今年1月开始，灵犀互娱在国内手游发行商收入排行榜中慢慢脱离前10的行列。
SLG这类游戏需要花钱买量来吸引新鲜血液，三战一直都是抖音等买量平台最为重要的客户之一，当年高晓松出镜的《三国志·战略版》广告可谓是铺天盖地，三战的高流水背后的买量成本同样不菲。
灵犀互娱面临着急迫的业绩压力，也让高层对三战的投入成本削减，这使得公司最终决定关停研发6年的Ant Engine项目，此举意味着阿里不想再发展自研客户端引擎，并直接导致了吴云阳的离职。
5月6日，吴云阳还在博客中指出，灵犀互娱以《三国志·战略版》为首的诸多游戏底层依然基于自己研发的代码，也没有迁移到Unity等商业引擎上的计划。
“我感觉公司不再想发展自己的游戏客户端引擎，至少是不赞同我对于Ant Engine的发展规划。当然，这些出于个人推断，仅代表我的个人观点。”
樊路远对灵犀的种种不满，其实就是感慨明星产品毛利率不高，所以将成功原因归于大文娱去日本买了IP授权，和请郭德纲高晓松对男性用户的宣传。
然而从影视市场近年剧变可以看出，真正的长青产品绝不仅仅靠营销，经典IP+流量明星的方法论早已被证伪。
更何况B站靠一款三谋直接让公司干到盈利，从网易的率土之滨，到灵犀的三战，三谋做出一定玩法创新仍能收割大R玩家，侧面证明能脱颖而出的SLG不是三两句话就能下定义的。
灵犀背靠着阿里“乘凉”的观点，多少带着些幸存者的“自傲”在。
02 真正焦虑的，是阿里大文娱？
相比于被“痛批”但起码仍能赚钱的灵犀互娱，阿里大文娱的处境显然更值得担忧。
从财报数据来看，前三季度阿里大文娱的营收贡献不增反降，相较上年同期的57.79亿元的营收下降1%，录得56.94亿元；而从盈利的角度来看，尽管亏损幅度有所收窄，但相较于去年同期的-2亿元相比，今年的-1.78亿元实在难以称得上有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在营收下降、净利润亏损的另一面，其实是阿里大文娱竞争对手们的“咄咄逼人”——当下，阿里大文娱的主要对手涵盖了多个领域。
在线视频领域有腾讯视频、爱奇艺、B站、芒果TV等对手；在音乐领域有网易云音乐、QQ音乐等对手；在演出及票务领域有猫眼、摩天轮等对手。
在线视频领域，相比于腾讯视频、爱奇艺这两个绝对的龙头，在2023年优酷的表现，甚至难以称得上及格，今年依靠《墨雨云间》《边水往事》《度华年》几部剧才获得了喘息的机会；而坐拥独特二次元文化旗帜的B站与拥有湖南广播电视台作为强大后盾的芒果TV，更是优酷无法染指的禁区。
在音乐领域，主打社区氛围的网易云音乐与主打版权资源的QQ音乐已经将市场瓜分干净，在吃这两家音乐产品相互“炮轰”瓜的用户们，谁还能想起名亡实亡的虾米与其现身阿里音乐？
特别是樊路远看中的三战“功臣”高晓松，任职阿里音乐一年就让公司陷入泥沼。
而在演出及票务领域，虽然在阿里影业支持下的大麦声音很大，但以在电影票票务市场为主导的猫眼正在逐步拓展向演出票务、现场娱乐等领域，专注于演出票务二级市场的摩天轮，也以其独特的票务交易模式占据了一席之地。
如果说上面是外部竞争问题的话，那么大文娱集团董事长兼CEO在灵犀互娱的这场演讲暴露出的内部问题，起码让那些懂游戏的阿里投资人们，捏了一大把汗。
其中“游戏我不懂，但吃鸡是借鉴CS，原神是因为重金投入了二次元才获得了成功”这种言论，让腾讯米哈游在游戏业务的成功显得无足轻重。
更大的问题，其实是樊路远对游戏行业的无知与对AI的盲目迷信。
“我们用少量的美术和策划团队，同时用我们AI工业化的数字制作流程就能和他们（腾讯、网易）抗衡，8年内做到全国第三，12年内干掉网易腾讯之一成为全国第二、15至18年成为仅次于奈飞和迪士尼的全球娱乐行业第三企业。”
这样的看法，无疑是经典游戏行业“门外汉”的解读。
在可预见的未来中，AI能做的只是1~100的工作，从0到1、从无到有的工作还是需要人来进行思考与设计的，而这一过程，才是一家游戏企业的根本。就像网友锐评的那样，“AI万能论与冷战时期的导弹万能论一般，是技术崇拜、是脱离了实际需求的产物。”
而在传递出“阿里大文娱一号位完全不懂游戏”的信息之外，“喜欢指指点点”同样也成为了大家针对阿里整个集团风气的槽点所在。
无论是他说的“什么叫阿里的文化，阿里的精神？就是说公司说你不行，你就是不行”，还是呵斥员工“你们俩别看手机了，好好听讲，这就是你们这些所谓对于阿里文化不尊重的臭毛病”，亦或者是“你们听不懂没关系，两年后我奖励灵犀的优秀员工和管理者二三十个名额，让你们去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基于AI的工业化基础设施”，无一不是被网友解读为充斥着“爹味”的发言。
作者：范文斐、杨启隆
编辑：钟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