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利格曼:我与积极心理学

塞利格曼:我与积极心理学
2020年12月27日 21:00 湛庐文化

中国的读者大家好!我是马丁·塞利格曼。很高兴我的新书《塞利格曼自传》中文版由湛庐文化出版了。在这本书中,我讲到了在我的一生中,心理学领域出现的3大重要趋势:

1.心理学从研究痛苦和精神疾病转变为研究幸福和快乐。2.我的生活变得更好了,我从一个痛苦不堪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幸福的人,我可以说自己是快乐的。3.世界变得更美好了。

下面,我来仔细说一下这本与积极心理学的创立最密切相关的书,让我来告诉你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

CHEERS

关于积极心理学的顿悟

我当选美国心理协会主席已经是25年前的事情了,16万名争吵不休的心理学家都认为,美国心理协会的每一任主席都应该有自己任期的主题。而那时我并不知道我的任期主题会是什么。但后来我顿悟了,事情发生在我和我的女儿妮基在花园里的一次谈话后。

那是她5岁生日两个星期后的一天,我们一起在花园里忙着除草,妮基却玩儿得正欢,她不停地跳着,还把杂草抛向空中。

我冲着妮基大吼,我说:“妮基,赶紧去干活儿或者去看书!”

妮基看看我,然后走开了。接着她又走回来说:“爸爸,我能和你谈一谈吗?”

我说:“当然,妮基,你想谈什么?”

妮基说:“爸爸,你记得吗,我以前是个爱哭鬼,每天都哭哭啼啼的。”

我说:“是的,我当然记得。”

妮基说:“好吧,那你有没有注意到,自从五岁生日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哭过了?”

我说:“是的,你真的已经变成一个快乐的小姑娘了。”

妮基又说:“爸爸,在我五岁生日的时候,我决定再也不哭泣抱怨了,那是我做过的最困难的事情。如果我能停止抱怨哭泣,那你一定也可以不再像这样发脾气。”

经过与妮基的对话,我意识到了三件事,并从顿悟中找到了人生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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积极心理学是对幸福的研究

我意识到的第一件事是妮基说的是对的。我那时确实脾气不好,还为此洋洋自得。以前,我认为自己的批判精神、能察觉到每一个瑕疵的能力是我最重要的优势。但我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我做的所有的好事,只是与我爱发牢骚的性格同时存在,而不是因为我爱发牢骚才做出了这些好事。于是,我决定做出改变,这是我意识到的第一件事。

我意识到的第二件事是我的育儿观念、教养理论都是错误的。按照那种错误的教养理论,我可能会培养出一个模范型的完美孩子,但现在我和妮基一起意识到,是她自己纠正了自己的错误。作为父母,我的任务不是告诉她哪里错了,而是要认识并挖掘她哪里做的是正确的。帮助她引导自己的生活,并帮助她利用自己的最大优势,在生活中取得成功。

我意识到的第三件事是现行的心理学理论和实践还不够成熟。那时的心理学关注的都是人类的痛苦和疾病。在过去的120年里,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在心理治疗和用药物缓解精神疾病的症状等方面做得还不错。但我意识到,心理学不应该只专注于改变那些破坏、摧毁生活的因素,还应该来界定那些能使生活充满意义的因素,并寻找到达幸福和快乐的干预测量措施。

事实上,这就是积极心理学在做的事情。积极心理学是对个人幸福的研究,是对优势的研究,也是对促进人们幸福的制度的研究。

如果30年前我站在你们面前说写了一本有关幸福的书,那你既不应该买它,也不应该读它。在30年前,首先,我们能做的只是测量是否患有精神分裂症、抑郁症、焦虑症等心理疾病,我们没有任何衡量标准幸福感的方法;其次,我们所有的干预方法,无论是心理上的还是药理上的方法,都是为了减少心理疾病,而不是为了通过干预方法来增加个人的幸福感。但我认为,幸福绝不仅仅是没有心理疾病而已。作为一名治疗师,有时我做得很好:我能帮助患者摆脱自己所有的悲伤、焦虑或者愤怒,可我让她变得幸福了吗?没有,因为获得幸福的能力与抗抑郁、焦虑和消除愤怒的能力完全不同。

对我来说,积极心理学的支柱在英语中可以用一个缩写的词指代——PERMA。P指的是积极情绪;E指的是投入,比如当感觉时间完全为你停止,当你感觉像在家里一样自在,这就是投入;R指的是好的人际关系;M指的是意义和目的;A指的是成就。所以,我们现在所拥有的,在30年前是没有的。我们的干预方法增加了人们的PERMA。

明天你会比今天拥有更多的积极情绪。明天你会比今天更加投入到与所爱之人的相处中。明天你可以与同事、孩子以及你关心的人建立起比今天更好的关系。明天你的生活会拥有更多的意义和目标。明天你也可以在事业上取得更大的成就。只要运用积极心理学的技巧,你就能得到上面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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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回路的诞生

我在书中提到了一项与积极心理学有关的神经科学的重大发现。50年前,史蒂夫·梅尔、布鲁斯·奥佛米埃尔和我发现了习得性无助现象。我们认为,习得性无助是抑郁症的典型特征,当动物和人经历了超出自己所能影响范围的不可控的事件时,它们就认识到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50年前,我们对有关这方面的神经科学很感兴趣,但当时的神经科学还没有得到充分的发展,所以无法进行进一步研究。20年前,这种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梅尔成了一位著名的神经科学家。他开始探寻,当老鼠变得无助时,它们的大脑中发生了什么,并且有了一些了不起的发现。最重要的是,他发现我们对习得性无助的理解是错误的。

在老鼠和人体内,如果直接从鼻子内部往上,在大脑中会发现一个小小的结构。在这个小小的结构中,老鼠有5万个细胞,人体则有15万个细胞。这个结构被称为“中缝背核(DRN)”。梅尔证明:对DRN的刺激是无助感产生的必要、充分条件。

梅尔的实验显示,如果给老鼠施加不可避免的电击,但同时关闭DRN,那么老鼠不会变得无助,相反,如果不给老鼠施加任何电击,但同时打开DRN,老鼠也会变得无助。因此,只要刺激DRN,就足以产生习得性无助了。之后,梅尔又做了一系列实验,通过实验,梅尔找到了位于内侧前额叶皮层(MPEC)的真正路径。

梅尔发现了从MPEC到DRN的大脑回路。当激活MPEC-DRN回路,就会打破无助;而当关闭这个回路,动物就会变得无助。我则称之为——希望回路。

所以,我们知道了无助和抑郁可能是由大脑中的MPEC-DRN回路导致的。当可怕的事情发生在你身上时,你就会感到抑郁。在接下来的10年里,这种结果将会在你的生活中发生很多次。好消息是,人类的无助和抑郁,有可能可以通过磁刺激或基因刺激来消除:只需要关闭大脑中从腹内侧前额叶皮层到中缝背核的回路就行。

这是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可以期望抑郁症这种心理疾病可以被治愈——当然,现在还不行,因为我们还没有足够的技术来检测DRN内的15万个细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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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积极心理学去教孩子快乐

我在书中讲到的另一个发展,是关于儿童与积极教育的。当第一次发现习得性无助时,我们发现,在遇到无法解决且不可逃避的问题时,有三分之二的人会变得无助,但三分之一的人没有变得无助。于是我们开始探寻,什么样的人是有复原力的、什么样的人不会变得无助。比如,当逆境结束,什么样的人会继续干,把工作做好。答案就是乐观主义者。当坏事发生时,乐观主义者相信不幸只是暂时的,是只针对这一件事的。而悲观主义者认为坏事是永久性的、普遍的、无法控制的,于是会更长时间地处在无助状态,也更容易变得无助。

现在,我们已经把积极心理的学说带到了中国、澳大利亚和美国的学校。我们为从幼儿园到高中的孩子们开发了课程,教他们对抗抑郁、焦虑,以及提高生活满意度的技能;教他们建立积极的情感,投入良好的人际关系,以及知晓生命的意义。

我们发现,当用这种方式教孩子快乐时,发生了两件事:首先,他们对生活更满意了,他们有了更多的积极情绪、建立了更好的人际关系。其次,也重要的是,那些接受了积极教育的孩子在学校的表现也变得更好了。无论是在中国,还是在世界其他地方,积极教育都在迅速地发展着。

我最近正在研究世界历史。在我看来,世界历史大部分是关于人类能动性的。

人类的能动性包括三个组成部分:第一是效力,也就是对于你能做成什么事情的信念;第二是乐观,也就是相信它会对世界有益的信念;第三是想象力,也就是要看到你的效果是有效的。

在不同时间,不同地方,不同文化中,人们要么坚定地相信人类存在能动性,要么对此持怀疑态度。我在关于能动性的研究中发现,当文化相信人类有能动性时,那就是人类进步发生的时刻。当某种文化相信是所有事情都是上天或命运决定的,或者完全是意外,人类的行为不会产生什么影响,那就是人类文明停滞不前的时刻。

我很高兴能和中国的读者交流,非常希望能看到你们的阅读反馈。我向中国的读者致以最衷心的祝愿!谢谢大家!

——马丁·塞利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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