贲德:擦亮战鹰之眼

贲德:擦亮战鹰之眼
2022年08月15日 20:00 科创中国

贲德,1938年出生,吉林长春人。雷达专家、中国工程院院士,从事雷达系统研究60年,率领团队研制出我国第一部超远程相控阵雷达和机载脉冲多普勒火控雷达,是我国机载火控雷达领域的开拓者和领军人。

在位于南京的中国电科十四所,今年已经84岁的贲德早早地出现在了办公室。只要是不出差,他每天仍会坚持到所里上班。他的书架、书桌、书墙上,放眼望去,书名中出现最多的两个字就是“雷达”。

“我现在感兴趣的方向是天基雷达,就是把雷达放在卫星上,在上千公里的高度,它可以看地球的整个范围。尽管很多国家都在研究,但现在这个雷达还没做出来。”

贲德介绍,这项研究难度很高,“机载雷达比地面雷达难,天基雷达比机载雷达难,而且不是难一点半点。”

“难”贯穿了贲德一生的科研,但从未真正把他难住。60年雷达路,贲德一直在爬坡,一路走来,可谓“关关难过,关关过”。

结缘雷达,从零开始

贲德19岁时考取了哈尔滨工业大学。五年后,被分配到了新中国雷达工业的发源地,也就是今天的中国电子科技集团第十四研究所。贲德的人生从此和雷达结缘。

哈尔滨工业大学读书期间的贲德

1965年,他开始参与我国远程预警相控阵雷达的研究,一切从零开始,原本学习俄文的他,自学起了英语。

“没学过音标不会念,背单词很困难,完全死记硬背,吃饭排队我都拿单词本在看,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借助字典,我能看英文文献,开始了相控阵雷达研究。”

当时全世界只有美国和苏联拥有这项技术。为预防弹道导弹攻击,我国急需建造自己的相控阵雷达。1970年,在我国北方一座高山深处,出现了一个八层楼高、两个半篮球场大的“巨无霸”建筑,这便是代号“7010”远程预警相控阵雷达基地。

贲德作为主要技术负责人之一,一头扎进基地。夏天山洞潮湿闷热、冬天寒冷刺骨,环境恶劣。“我心想这苦算什么,大家心很齐,都全力以赴。”

历时8年,我国第一部大型超远程相控阵雷达研制成功,在退役前的几十年时间里,它用近万个“电子眼”扫描着遥远而广阔的天际,使我们国家清晰瞭望空中情况的距离足足延伸了数千公里,为保卫国家安全做出了重要贡献。

“掌握了这种技术,可以推广应用到其他雷达上去,现在我们国家所有的军用雷达基本上都是用了相控阵,对我们国家国防装备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从地面雷达到机载雷达

相控阵雷达研制成功后,新的任务来了。“要我搞机载雷达。机载雷达就是放在飞机上的雷达,而且要搞世界上最先进的机载脉冲多普勒火控雷达,装在战斗机上。地面雷达和机载雷达完全是两回事,差别很大。”

当时飞机上的雷达只能往上看,看不到敌人的低空飞行目标。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依靠当时世界上尖端的脉冲多普勒技术。

从研制八层楼高的“大家伙”相控阵雷达,到研制能塞进战斗机机鼻子里的机载雷达,挑战之大可想而知。巨大的转变没有让贲德退缩,西方国家设置的层层壁垒更让他感到,我们自主研发脉冲多普勒火控雷达刻不容缓。

“现代战争,低空突防,目标都在下面,你不往下看就没法打仗,飞机性能再优越也发挥不出来。当时掌握这项技术的国家说这是军事机领域里的敏感设备,不卖,于是我们就靠自己做。”

贲德带领团队讨论机载火控雷达研制方案

天线是所有雷达上看起来最直观的设备,它的性能好坏也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一部雷达的成败,而机载雷达上的天线更加复杂。

“我们做天线从焊接炉子开始做起,这个天线叫平板缝阵天线,缝的精度要求很高,每个缝长短宽窄都不一样,加工难度非常高。”

机载雷达对体积和重量的要求也很高,同时限制也很大。“它装在机头那个位置,空间0.1立方米左右,重量100多公斤。大了装不上,重了飞机飞不动。当时我们提出口号:为减少一克重量而奋斗。”

这一干,又是十年。最后两年的试飞阶段,已到了知天命之年的贲德,白天上飞机,发现了问题,连夜回去改。

“一次试飞,飞机两个发动机中的一个出了故障,飞机急剧下降。地面上的人很紧张,考虑在哪里迫降。我当时在飞机上也知道了,但心想着急没用。”

贲德与科研人员讨论雷达研制

生死边缘的徘徊,惊心动魄的付出,换来的是稳稳的技术突破。1989年底,我国第一部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机载脉冲多普勒雷达成功问世,贲德和团队精准地擦亮了我们的“战鹰之眼”。

“我最大的特点是肯吃苦”

如今,耄耋之年的贲德带领十多名硕士和博士仍在为天基卫星雷达忙碌。“工作要有创新,要有自己的想法,要有新的思维。跟年轻人在一起,充满活力,好像自己也年轻了。”

贲德和中国电科十四所的年轻人在一起

从地面雷达,到战斗机机载雷达,再到天基卫星雷达。研究雷达60年,贲德始终在逆水行舟,他说自己没什么过人之处,最大的特点就是肯吃苦。

“我唯一的特点就是能吃苦。不管干什么,不管条件多艰苦,我都可以适应。对我来讲,解决问题的笨办法就是花力气、下功夫,这样才能够在科学的道路上不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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