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话中有纯正地道汉语的一面

东北话中有纯正地道汉语的一面
2024年01月08日 14:16 遙朢鷰園

在哈尔滨成新晋网红城市的当口,央视新闻新媒体账号做了一篇推送:《质疑东北话,理解东北话,爱上东北话》,推送从“难倒客服”的“沙挺”一词谈起,行文轻松活泼,但有一些瑕疵,加大了人们对东北话的误解,没有很好地体现出作为北方官话分支的东北话中的纯正地道汉语的一面。

推送中引用的“沙挺”的正确写法应该是“杀腾”。

东北人特别喜欢在动词后边跟一个音为“听”的字,这个“听”应该是“腾”,“腾”有一个释义是“用在某些动词之后,表示反复延续”,如“折腾”,东北人在讲话时比较偷懒,把“腾”读成了“听”,类似的偷懒还有把“干啥”读成“嘎哈”。在东北,经常听到的这种动词后边跟着“听”的说法是“闹听”,表示情绪上的持续难受,其实就是“闹腾”,东北人有时候还会说“闹了巴腾”,也是“闹听”的意思,由此可知,“闹听”就是“闹腾”,“听”就是“腾”,音为轻声。

“杀”字有个释义是“因药液刺激而疼痛”,所以“沙挺”应该就是“杀腾”,就是皮肤因破口导致黏膜直接接触某些液体而产生一种持续的有些痒的灼痛感,用“杀”来形容这种感觉,是汉语中极为纯正地道的用法,大家更常见的用来形容可乐等碳酸饮料入口的“杀口”就是这种用法,我们的口里有裸露的黏膜组织,碳酸饮料带来的那种略微有些刺痛的感觉,就是“杀口”。

在哈尔滨成新晋网红城市之前,东北骂人话“炫饭”早就在短视频平台上流行了,实际上,“炫”及“炫”的近义词“攮嗓”都是纯正地道的汉语,“攮嗓”就是“往嗓子里填东西”,用成语说就是“狼吞虎咽”,“炫”的正确写法是“楦”,“”本是做鞋帽时放在鞋帽里边的一种模具,动用再引申之后就是“扁的东西填实或撑大”,所以“楦饭”就是“用饭把饥饿的肚子填满”或是“用饭把肚子撑大,形容一个人贪吃”。

质疑东北话,理解东北话,爱上东北话》的结尾引田子馥的文章《东北话到底是什么话》说:

特别在边远的穷乡僻壤,语言很难与文字相对应。所以在上古时代,民间有许多有音无字的语言。“这嘎达”就属于无确切文字的语言,“嘎达”“砢碜(寒碜)”“犄角”“嘎啦(旮旯)”属于只可意会不可以文字言传之类。

这种说法也不准确,“嘎达”是有确切文字的语言,不会写就说不会写,别说没确切语言,“嘎达”就是“疙瘩”,“疙瘩”本意是“皮上的小肉块”,后又可用来形容块状的东西,比如“石头疙瘩”,也可用来作量词讲,用来形容块状或球状的东西,比如“一疙瘩石头”,在东北“这嘎达”“那嘎达”就是“这疙瘩”“那疙瘩”读破了,或者说文白异读,类似“择菜”读“摘菜”、“干啥”读“嘎哈”,意思是“这块地方”“那块地方”,作为名词的“地方”被省略了。

“磕碜”的正确写法是“砢碜”,是一个词,“丑”或“使人出丑”的意思,单独拆字的话,“砢”有“脏”的意思,“碜”就是“丑”的意思。“犄角”和“旮旯”就不用说了,都是标准的汉语,“小角落”的意思。

把这些标准的汉语说成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有污名东北话的感觉。东北话中固然有一些外来词汇,如哈尔滨的“列巴”“塞克”长春的“大回”“小回”,但汉语吸收外来词汇和外来语序,本也是古已有之的,如佛经中“般若”是汉语“智慧”之意,和“列巴”即“面包”有啥区别?佛经中的“如是我闻”就是外来语序,但东北话更重要的一面是它和汉语之间的紧密的亲缘关系,东北话中有着纯正地道汉语的一面。

试举一例。

东北人经常把“为什么”说成“拥护啥”,照《东北话到底是什么话》的作者田子馥的意思,这“拥护”应该是无确切文字的语言,实际上不是的。

“拥护”的正确写法应是“庸胡”,“庸”和“胡”在汉语中是表反问语气的词,韩愈名篇《师说》中有“夫庸知其年之先后生于吾乎”,这句中的“庸”就是这样;李白名诗《蜀道难》中有“嗟尔远道之人,胡为乎来哉”,这句中的“胡”就是这样。

虽然汉语中很少把“庸”和“胡”连在一起用的,但这种同意连文的用法,在汉语中却是常见的,“书籍”“挑选”“选择”“死亡”都是如此,《项羽本纪》中“沛公居山东时,贪于财货,好美姬”之句,这里的“财货”就是同意连文,同意连文可以很好地调节音节,起强调作用。

因此,东北人说“庸胡啥”其实是很纯正很地道的汉语。

另外,质疑东北话,理解东北话,爱上东北话》中把butterfly翻译成“扑了蛾子”也是错的,东北人口中的“扑了蛾子”不是蝴蝶,“扑了蛾子”就是“蛾子”,是飞蛾赴火是那种蛾子,“扑了蛾子”的“扑了”是指蛾子扑闪着翅膀的那种感觉,蛾子就是扑闪着翅膀奔向灯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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